冷云霓话音落下,大殿深处那阴冷的剑意骤然暴涨!一道漆黑如墨的剑光,如同撕裂虚空的冥电,自偏殿阴影中激射而出!剑光过处,空间仿佛被冻结,连光线都为之扭曲吞噬,只留下绝对的死寂与冰寒。更可怕的是,这一剑并非直取冷云霓要害,而是剑势展开,化作一片笼罩整个广场的漆黑领域!领域之内,剑气森然,如万载玄冰凝结,不仅冻结肉身气血,更侵蚀神魂意念,令人未战先怯,心生绝望!
“玄冥剑域!是幽冥宗早已失传的禁忌剑道!”阿木尔骇然失色,骨杖绽放净化之光,却如萤火之于皓月,瞬间被黑暗吞噬,自身更是如坠冰窟,血液几乎凝固。楚随云与醉渔翁亦感彻骨深寒,炎阳星钥与纯阳真火在这极致死寂的剑域中,光芒急剧黯淡,难以施展。
剑域核心,一道模糊的黑影缓缓浮现。来人一身玄黑长袍,面容笼罩在阴影中,唯有一双眸子亮如寒星,却又空洞得仿佛蕴含无尽虚空。他手中握着一柄古朴长剑,剑身黝黑,不见锋芒,却散发着令灵魂战栗的寂灭意韵。其气息,竟比之前的黑袍人更加凝练、更加纯粹,专注于“死寂”与“终结”的剑道真意!
“能破外阵,逼本座现身,你,有资格见识真正的寂灭。”玄冥子声音沙哑冰冷,不带丝毫情感。他长剑遥指冷云霓,剑域随之收缩挤压,压力骤增!
冷云霓身处剑域中心,只觉周身空间粘稠如胶,行动迟滞,更有无数细密阴寒的剑气无孔不入地侵袭而来,欲冻结她的经脉,寂灭她的生机。然而,她银眸之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了然。这玄冥剑域,走的亦是极致寂灭的路子,但与黑袍人的虚无之道不同,更侧重于“终结”与“死寂”的过程本身,与她的寂灭之心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纯粹的毁灭,而非寂灭中孕育的轮回。
“剑域虽利,奈何道走偏锋,只知毁灭,不明生生不息之理。”冷云霓清冷开口,星霜剑并未急于出击,而是剑尖轻颤,划出一道道看似随意、却暗合混沌轨迹的弧线。寂灭之心悬于头顶,垂落下灰蒙蒙的混沌光晕,光晕不再纯粹防御,而是随着剑势流转,不断演化生灭。那侵袭而来的玄冥剑气,触及这混沌光晕,竟如泥牛入海,其上的死寂意韵被光晕中蕴含的“生灭循环”真意悄然化解、吸收,反而成了滋养寂灭之心那缕生机光丝的养分!
“嗯?”玄冥子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的玄冥剑域专克一切生机灵力,从未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甚至……转化其力?
“虚张声势!”他冷哼一声,剑势再变!漆黑长剑化作万千剑影,如冥河倒卷,携带着冻结时空、终结万物的恐怖剑意,铺天盖地涌向冷云霓!每一道剑影都蕴含着不同的寂灭真意,有衰老、有腐朽、有崩坏、有归虚……仿佛要将世间一切终结之相同时呈现,碾压对手心神!
面对这毁天灭地的剑势,冷云霓终于动了。她一步踏出,身影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身流转的混沌光晕之中。星霜剑后发先至,剑法不再是落霞宗的飘逸,也不是守星人的煌煌,而是化繁为简,每一剑都直指剑影中寂灭真意流转的节点所在!
叮叮叮叮——!
密集如雨的碰撞声响起,却诡异得没有能量爆发,只有一道道剑影在触及星霜剑尖的刹那,其蕴含的死寂意韵便如冰雪消融,迅速溃散。冷云霓的剑,仿佛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终始的“道眼”,总能寻到那“寂灭”过程中的一丝“缝隙”,以混沌生灭之力点入,四两拨千斤!
她并非以力破巧,而是以更高的道境,瓦解其根基!
玄冥子越打越心惊,他感觉自己无往不利的寂灭剑意,在对方面前仿佛失去了效用,甚至……成了对方悟道的资粮!这种感觉,让他道心首次产生了动摇!
“不可能!寂灭乃终极,何来生机!”他怒吼一声,弃了剑影变化,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极致的漆黑死线,蕴含其毕生修为与道境,直刺冷云霓眉心!这是舍弃一切变化,追求绝对终结的一剑!
冷云霓眸光一凝,心知决胜时刻已到。她不再闪避,星霜剑发出一声贯穿天地的长吟,剑身之上,灰芒与金丝交织到了极致,寂灭之心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混沌生灭的真谛提升到顶点!她同样一剑刺出,平平无奇,却仿佛携带着整个混沌源海的厚重与演化!
双剑剑尖,于虚空之中,轻轻点在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没有巨响,没有光华。只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寂灭”道韵,在最细微的层面激烈交锋、碰撞、融合、湮灭!
玄冥子剑尖的死寂意韵,如同遇到了克星,在冷云霓那包容生灭的混沌剑意下,节节败退,其剑身甚至发出了细微的碎裂声!他眼中的空洞被难以置信的惊骇填满,仿佛看到了某种颠覆其毕生信念的景象。
“寂灭……非终……混沌……轮回……”他喃喃自语,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
咔嚓!
玄冥剑骤然崩碎!玄冥子如遭重击,吐血倒飞而出,周身死寂剑域瞬间溃散,气息萎靡到了极点,看向冷云霓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与茫然。
冷云霓持剑而立,气息微喘,方才一击对她消耗亦是不小,但银眸更加深邃。她并未追击,只是淡淡地看着玄冥子:“你的道,错了。”
玄冥子挣扎起身,惨然一笑:“道不同……咳咳……主上……不会放过你们的……”话音未落,他身形猛地炸开,化作一缕精纯的死寂之气,消散于空中,竟是直接兵解,不留丝毫痕迹。
大殿重归寂静,但空气中弥漫的剑意余波与道境冲击,依旧令人心季。楚随云三人这才松了口气,却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冷云霓收剑,目光投向大殿更深处。玄冥子虽灭,但镇海殿被占据,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设伏一个剑修。真正的秘密,恐怕还隐藏在那最核心的殿宇之中。而玄冥子临死前提到的“主上”,更是让她心中警兆长鸣。
虚无之主的触角,似乎比想象中伸得更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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