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尘接过冰晶残片后,只觉一股奇异的寒意涌入掌心,脑海中回荡着父亲消散前的话语,他缓缓盘膝坐下,将那冰晶残片按在丹田处,准备进一步探究其中奥秘。
冰晶残片在掌心滚烫,云逸尘的手指猛地一颤,那缕似曾相识的寒梅香气再度浮现,仿佛有谁在神识深处轻轻吹了一口气。他睁眼,瞳孔深处却已不见幻影,只有父亲灵识消散时那一道指向暗门的手诀,如烙印般刻在脑海。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缓缓盘膝坐下,将那冰晶残片按在丹田处。寒意如针,刺入经脉,竟奇迹般压下了体内翻腾的灼痛。葬仙谷中得来的传承之力向来霸道,如烈火焚身,可此刻,那火竟被这寒意引得微微收敛,如同野马听见了驯者的鞭声。
“他在做什么?”楚寒低语,剑尖点地,目光紧锁云逸尘周身。他方才分明看见,云逸尘指尖溢出的血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弧线,落地竟未凝冰,反而蒸腾起一缕淡金雾气,缠绕周身三匝,又悄然钻回七窍。
慕容雪眯起眼,袖中千机蛊忽然躁动,八足轻颤,竟自行爬出半寸,朝着云逸尘方向微微仰头,像是在朝拜什么古老的存在。
“别动他。”她忽然抬手拦住楚寒欲上前的脚步,“他不是走火入魔——是‘蜕壳’。”
“蜕壳?”楚寒冷笑,“我看是快被自己炼成丹了。”
话音未落,云逸尘体内忽地响起一声闷响,仿佛有铜钟在五脏六腑间震荡。他双目紧闭,眉心却缓缓浮现出一道极淡的纹路,左金右蓝,宛如阴阳交汇之眼,一闪即逝。
他心中却已掀起惊涛。
父亲临终前那一幕,林玄风捧药跪地,袖中藏蛊,药香化毒……画面如刀,割得神识生疼。可就在他怒意将起时,那冰晶残片竟又发烫,一缕暖流自丹田升起,竟将怒火轻轻托住,不使其爆发。
“不是毁灭……”他低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是归元。”
这一瞬,他忽然明白——《九曜真经》中的“曜火焚心”,本为焚尽敌手的杀招,可若逆运其意,以寒引火,以火养神,是否便能走出一条从未有人踏足的路?
云逸尘咬破舌尖,强行保持清醒,体内真气如脱缰野马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他深知此时唯有逆运真气,以寒引火,以火养神,方能有一线生机。于是,他引导着狂暴的炎曜之力缓缓回流至心脉,同时催动冰晶带来的寒流与之相抗衡。两股力量如两条巨龙在体内相互缠绕、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带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但他紧咬牙关,死死坚守。渐渐地,两股力量竟在这痛苦的碰撞中找到了微妙的平衡,开始缓缓交融,形成一股螺旋气流,沿着奇经八脉游走,重塑着他的经脉。
可就在这生死一线间,两股力量竟未炸裂,反而如阴阳鱼般缓缓缠绕,形成一道螺旋气流,沿着奇经八脉游走。
“他疯了!”楚寒瞳孔一缩,“逆运真气?这是要自己把自己炼成废人!”
慕容雪却摇头:“你看他经脉——没有爆裂,反而在拓宽。这不是走火入魔,是……在重塑。”
云逸尘浑然不觉外界议论,意识已沉入体内。他仿佛看见一幅图谱在识海中缓缓展开——九颗星辰悬于天穹,中央却缺了一枚。而父亲最后结出的“引灵诀”,竟与图谱中缺失的那一星轨迹完全吻合。
“原来如此。”他心中豁然,“《九曜真经》第七重‘曜极归墟’,并非以力破万法,而是引万法归一。”
他不再强压,反而放开经脉,任那双流真气自由流转。寒火相激,竟在识海中凝出一柄虚影长剑,剑身黑白交织,剑尖直指那缺失的星辰。
“归墟引……”他心中默念,“这一剑,不为杀,为破局。”
他右手缓缓抬起,指尖凝聚一缕剑意。可就在此时,神识深处忽地浮现林玄风狞笑,紧接着是苏清绾被缚于高台的画面,锁链缠身,眉心一点朱砂,正与那幻影中的女子如出一辙。
“杀——”心魔低语,“杀了他们,才能了结一切!”
云逸尘手指一颤,剑意骤然暴起,右臂经脉“啪”地一声龟裂,鲜血顺指尖滴落。
“不。”他咬牙,左手猛地按住右肩,借冰晶残片寒气封住裂脉,“这一剑……不是为了复仇。”
他将“瑶月幻影”的警示化为心念锚点,神识稳如磐石。那黑白剑意终于成型,自指尖溢出,无声划出半道弧线。
“咔——”
三丈外一根冰棱应声而断,落地时裂纹竟呈“引灵诀”符文状,幽蓝光纹一闪即逝。
整座冰室轻震,连地底光流都微微扭曲。
楚寒瞳孔骤缩:“他……刚才那一剑,没动。”
“不是没动。”慕容雪盯着地上符文,声音微颤,“是他动得太快,快到我们看不见。”
她袖中千机蛊忽然剧烈震颤,八足上竟浮现出与云逸尘眉心相似的双色斑纹,随即“噗”地化为灰烬,只余一缕青烟袅袅升起。
“我的蛊……进阶了?”她喃喃,随即苦笑,“不,是被他的力量……点燃了。”
云逸尘缓缓睁眼,眸中金蓝交织,转瞬即逝。他低头看向右臂,裂脉已被寒气封住,但经脉中仍有余痛,如细针游走。
“差一点。”他低语,“还差一点。”
楚寒走过来,剑尖轻点地面:“你现在能打几个我?”
“一个都打不过。”云逸尘摇头,“这招还不完整,强行催动,经脉撑不过三息。”
“那你还敢用?”楚寒挑眉。
云逸尘嘴角扬起一抹冷意,心中思索着苏家与这场阴谋的关联,更放心不下瑶月的安危,他必须尽快行动。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急什么?”慕容雪冷笑,“你刚差点把自己炼成废人,现在就想走?”
云逸尘没答,只是从怀中取出那块碎冰,冰中封着半枚残破符纸,纹路与慕容雪在幻阵中发现的如出一辙。
他指尖轻抚符纸,低声道:“这符,不是云家的。”
“那是谁的?”楚寒问。
“是苏家的。”云逸尘抬头,目光如刀,“但不是现在用的苏家,是三十年前的苏家。”
慕容雪一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这符纹,与我母亲陪嫁的玉佩背面一致。”他声音低沉,“而那玉佩,早在母亲死后就被苏家收回。若非今日见此符,我几乎忘了。”
楚寒眯眼:“你是说,苏家三十年前就和云家有联系?”
“不止是联系。”云逸尘缓缓站起,将碎冰收回袖中,“是约定。而林玄风,不过是借了这约定的壳,行灭门之实。”
他望向暗门,眼中寒光闪动:“父亲说,真正的幕后之人藏于魔门深处。可若魔门能操控苏家秘药,那他们的手,早就伸进了修仙界的每一寸血肉。”
慕容雪冷笑:“所以你现在要去苏家?明知他们是仇人?”
“正因他们是仇人,才最安全。”云逸尘嘴角扬起一抹冷意,心中思索着苏家与这场阴谋的关联,更放心不下瑶月的安危,他必须尽快行动。
楚寒吹了声口哨:“你这是借刀护花,顺手查案?高,实在是高。”
慕容雪翻白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是想用苏家当盾牌,顺便把苏姑娘拐走吧?”
云逸尘难得没反驳,只淡淡道:“她救过我命,我不能让她再陷险境。”
话音刚落,他忽然眉头一皱,低头看向掌心——那冰晶残片竟在微微震动,表面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幻影:女子侧颜,眉心一点朱砂,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瑶月……?”他喃喃。
“谁?”楚寒敏锐捕捉到这声低语。
云逸尘猛然回神,幻影已散。他死死攥住残片,指缝渗血,却觉一股暖流自掌心反哺经脉,竟压下了几分传承之力的反噬。
他刚欲收起残片,忽然察觉不对——那暖流之中,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寒梅香。
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气味。
来自残片深处。
他指尖一颤,缓缓翻开残片背面——一道极细的刻痕浮现,形如半枚玉环,环心一点朱砂,与苏清绾佩戴的玉佩形状,完全契合。
“原来如此……”他低声,“你早就留下了路引。”
他抬头,目光如炬:“走,去苏家。”
楚寒挑眉:“就这么走?连剑都不带?”
云逸尘低头看向插在石台上的断剑,剑柄“天穹”二字依旧清晰。他伸手欲取,指尖刚触剑柄,那剑竟“嗡”地一震,自行退后半寸,仿佛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收回手,冷笑:“它还不认我。”
慕容雪嗤笑:“你当神兵是姑娘家,说认就认?”
云逸尘不语,只是将冰晶残片贴身收好,转身便朝暗门走去。
楚寒耸肩,收剑入鞘:“走就走,反正我也没事做。”
三人刚行至暗门前,云逸尘忽然停步。
他低头看向地面——方才那断冰坠落之处,裂纹形成的“引灵诀”符文,竟在缓缓蠕动,如同活物般朝着暗门方向延伸。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裂纹。
冰屑簌簌而落。
裂纹尽头,赫然指向暗门外某处,仿佛在无声指引。
他缓缓站起,正欲迈步——
袖中冰晶残片猛然发烫,表面再度浮现瑶月幻影。
这一次,她嘴唇微动,似在说着什么。
云逸尘瞪大眼睛,凝神细看。
幻影嘴唇开合,清晰吐出三个字:“小心前方陷阱。”
云逸尘瞳孔微缩,身形骤然凝滞,目光如电扫向暗门深处——那幽暗的缝隙中,一丝极淡的紫芒正悄然流转,如同毒蛇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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