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两遍时,温乐瑜是被怀里的暖炉烫醒的。睁眼就看见顾延霆正蹲在炕边,往铜炉里添炭火,军绿色的旧棉袄敞着怀,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粗布衬衣,肩线绷得紧,是常年扛枪练出的结实轮廓。
“醒了?”他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炉灰,“灶上温着粥,加了红糖,你昨天说心口发寒。”
她往被窝里缩了缩,指尖攥着他昨夜送的木雕小兔子——兔子耳朵上的“瑜”字被体温焐得温热。这几日他总在她醒前备好温水、热粥,甚至把唯一的铜暖炉让给她,自己夜里只盖条薄被,却从不说冷。
“延霆哥,”她小声开口,“今天我想跟你去砖窑看看。”
顾延霆添炭的手顿了顿,眉峰微蹙:“砖窑灰大,你身子弱……”
“我能帮着记账!”她赶紧坐起来,被子滑落肩头,露出细白的脖颈,“我在娘家学过珠算,不会给你添乱的。”
他盯着她泛红的耳垂看了片刻,喉结滚了滚:“穿厚点,我借了王婶的棉斗篷。”
院门外,林俏正把扁担往顾延风肩上压,扁担两头的竹筐晃悠着,装着刚从河里捞的冰碴——她听说温乐瑜怕热,特意去冰窖偷藏的。
“轻点!”顾延风龇牙咧嘴地扛着扁担,“你想压断我脊梁骨?昨天掰手腕输了就公报私仇?”
“谁输了?”林俏抬脚踹他膝盖,“最后那下你耍赖拽我袖子!再说了,冰碴化了就没用了,赶紧送屋里去!”
两人吵吵嚷嚷进门时,正撞见顾延霆给温乐瑜披斗篷。林俏眼睛一亮,把冰碴筐往地上一放:“乐瑜要出门?带上我!我知道砖窑后面有片酸枣林,红得像玛瑙,摘点给你泡水喝。”
顾延风立刻接话:“我也去!砖窑那伙人嘴碎,上次还说我哥娶了个‘瓷娃娃’,我去替你骂他们!”
顾延霆黑了脸:“都老实待着。”却在温乐瑜怯怯拉他衣袖时,声音软下来,“想去就去吧,让俏丫头跟着,能照看你。”
砖窑的烟囱正喷着黑烟,工人们光着膀子搬砖,见顾延霆带着两个女眷来,都停了手。有人吹口哨:“顾排长,这就是你媳妇?跟画上似的!”
温乐瑜吓得往顾延霆身后躲,他立刻侧身挡住她,声音沉得像压了冰:“干活。”
工人们悻悻转头,却还有人嘀咕:“看那样子,风一吹就倒,能生娃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林俏踩着砖堆跳过去,一拳砸在那人旁边的砖垛上,整摞砖头“哗啦”塌了。“嘴痒?”她活动着手腕,指节咯咯响,“我嫂子生不生娃,轮得到你说?”
那人脸都白了,顾延风赶紧打圆场:“我姐们力气大,你们别介意……”却被林俏瞪回去:“介意咋地?再废话,我拆了你们砖窑!”
顾延霆没说话,只是把温乐瑜往怀里带了带,低头问:“吓着了?”
她摇摇头,从斗篷口袋里掏出个布包,是早上蒸的糖包:“给你带的,趁热吃。”
他刚接过,就见张桂香挎着篮子过来,看见温乐瑜就骂:“懒骨头!家里的猪没喂就往外跑,当自己是千金小姐?”
“娘,”顾延霆把糖包塞给温乐瑜,“猪我早上喂过了。乐瑜来帮我记砖数,比在家待着有用。”
张桂香噎了噎,看见林俏叉腰站在砖堆上,吓得没敢再说,转身骂骂咧咧走了。
中午歇工时,温乐瑜坐在树荫下记账,顾延霆蹲在旁边给她扇风。林俏提着一兜酸枣回来,看见这场景,故意大声喊:“顾延风!你看人家大哥多会疼人!你早上还跟我抢窝头!”
顾延风从包里掏出个烤红薯,塞给林俏:“刚从窑里扒的,甜得流油。”却在她伸手接时,故意往高处举,被她一拳砸在背上,疼得嗷嗷叫。
温乐瑜看着他们笑,忽然发现顾延霆正盯着自己的账本。“算错了?”她紧张地问。
他指着其中一行:“第三队搬了五十八块砖,你记成五十六了。”指尖划过她写的小字,像羽毛扫过心尖,“字好看。”
她脸红得能滴出血,却听见他低声说:“以后别来了,这里太吵。想看账本,我晚上抄给你看。”
傍晚回家时,温乐瑜的布包里装满了酸枣,还有顾延霆偷偷塞的几块麦芽糖。林俏跟顾延风在后面吵,说要教温乐瑜打拳:“以后谁再嘴碎,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能揍他们!”
顾延霆忽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用红绳串的酸枣核,打磨得光滑圆润。“给你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砖窑的老王会刻这个,我让他刻了个‘安’字。”
温乐瑜摸出那串酸枣核,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林俏凑过来看:“哟,大哥开窍了啊!比某些人强,就知道送烤红薯!”
顾延风不服气:“我那红薯甜!”
顾延霆没理他们,只是看着温乐瑜,眼里的光比砖窑的火光还暖:“戴着,保平安。”
她把酸枣核项链贴身戴好,忽然想起书里写的“早死结局”,觉得那简直是笑话。有他挡在身前,有林俏护在身侧,就算错嫁又如何?这八零年的风里,都飘着麦芽糖的甜呢。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闺蜜穿八零,入错洞房嫁对郎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