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温乐瑜就被窗外的动静吵醒了。林俏正踮着脚往驴车棚上捆麻袋,顾延风在旁边手忙脚乱地递绳子,两人又在拌嘴——
“笨死了!绳子要交叉绕两圈!”林俏拍开他的手,自己拽着麻绳用力一勒,额角的碎发都被汗打湿了。
“你轻点!这麻袋里是新收的绿豆,别勒破了!”顾延风护着麻袋,像护着宝贝疙瘩。
温乐瑜披衣下床,刚推开门就撞见顾延霆从灶房出来,手里端着个粗瓷碗,蒸腾的热气裹着甜香飘过来。“醒了?”他把碗递过来,“给你煮了鸡蛋羹,加了点糖。”
嫩黄的蛋羹上撒着几粒碎枸杞,滑嫩得像云朵。温乐瑜小口抿着,甜意从舌尖漫到心口,抬头看见顾延霆正盯着她的嘴角,赶紧低下头,耳根悄悄红了。
“延霆哥,你们不去集市吗?”她小声问。
“队里上午要查砖窑的账目,我晚点过去找你们。”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布包塞给她,“这里面是五块钱和几斤粮票,看中啥就买,别省着。”
布包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温乐瑜捏着那方粗布,指尖都在发烫。
驴车轱辘碾过村口的石子路时,林俏正唾沫横飞地跟赶车的大爷唠嗑:“王大爷,您知道不?上次我跟二队的李铁头比掰手腕,他输了还不认账,被我按在泥地里吃了三嘴泥!”
顾延风在旁边拆台:“明明是你偷袭人家!”
“那叫战术!”林俏瞪他一眼,忽然凑到温乐瑜耳边,“看见没?对付这种欠揍的,就得比他更横。”
温乐瑜没说话,只是把顾延霆给的布包悄悄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她还是有点怕人多的地方,紧紧攥着衣角,直到集市的喧闹声涌过来——炸油条的油香、小贩的吆喝、孩子们的嬉闹混在一起,像一锅沸腾的甜粥,烫得人心里暖洋洋的。
“乐瑜快看!那边有卖花布的!”林俏拽着她就往前冲,摊位上挂着的的确良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光,粉的像桃花,蓝的像天空。
“这块好看!”林俏指着一块水红色的,“给你做件衬衫,肯定显白。”
温乐瑜摇摇头,指着旁边块月白色的:“这个……耐脏。”
林俏戳了戳她的额头:“傻丫头,嫁人了就得穿点鲜亮的!你家顾延霆要是敢说不好看,我帮你揍他!”
正说着,旁边忽然传来争执声。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扯着个偷糖的半大孩子不放,孩子哭得满脸鼻涕:“我娘病了,我想给她尝尝……”
林俏眼睛一瞪,掏出两毛钱拍在摊上:“这串我买了!”又转头瞪那小贩,“跟个娃较什么劲?”
小贩嘟囔着收了钱,林俏把糖葫芦塞给孩子,又从驴车上扯下袋绿豆:“拿回去给你娘熬粥,败火。”
温乐瑜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林俏的“横”,其实藏着股子热心肠。
两人转到个卖发卡的小摊前,温乐瑜的目光落在个珍珠发卡上——圆润的白珍珠嵌在银托上,像极了顾延霆夜里给她摘的晨露。她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布包,又赶紧移开视线。
“喜欢就买啊。”林俏看出她的心思,直接拿起发卡往她头上一别,“多好看!就这个了!”
“太贵了……”温乐瑜想摘下来,却被林俏按住手。
“贵啥?你家顾延霆昨天还跟队长说,要把砖窑的奖金分你一半呢。”林俏扬声喊,“老板,这个多少钱?”
付账时,温乐瑜的手指碰到了包钱的布角,忽然想起顾延霆早上的眼神——他总说她胆子小,可每次看她的目光,都像怕把她碰碎的琉璃。
往回走时,驴车上堆了不少东西:给张桂香扯的蓝布,给顾延风买的新腰带,还有温乐瑜选的月白布,以及那支被林俏硬塞给她的珍珠发卡。路过包子铺时,林俏忽然跳下车:“等等,我去买两笼肉包,顾延风那吃货指定馋了。”
温乐瑜坐在驴车上等她,忽然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顾延霆正站在不远处,军绿色的褂子被风吹得鼓起来,手里还牵着匹枣红色的马。
“延霆哥?你怎么来了?”她赶紧跳下车,差点崴了脚,被他稳稳扶住。
“账目查完了,过来接你。”他的手掌宽厚有力,扶着她的腰不肯松开,“买了啥?”
“没、没买啥……”她往后躲了躲,却被他圈得更紧,他低头盯着她头上的发卡,声音忽然放柔,“这发卡,好看。”
温乐瑜的脸“腾”地红了,才发现自己忘了摘下来。
“是林俏姐……”
“嗯,她眼光好。”他打断她,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拿出个油纸包,“给你买的,桂花糕,刚出炉的。”
这时林俏拎着包子跑过来,看见两人的架势,故意咳嗽两声:“哟,这马真精神!顾延霆,你这是要带乐瑜妹妹遛弯啊?”
顾延霆没否认,只是把桂花糕塞给温乐瑜,又从怀里摸出个小木箱递给林俏:“给你和顾延风的,队里发的搪瓷缸,印了‘劳动最光荣’的那种。”
“嘿,这才像话!”林俏笑着接过来,冲温乐瑜挤挤眼,“你们先走吧,我跟驴车回去就行。”
马背上的颠簸很轻,顾延霆把温乐瑜护在怀里,不让她被树枝刮到。风里飘着桂花糕的甜香,温乐瑜偷偷咬了一口,忽然听见他在耳边说:“发卡钱我给林俏了,以后喜欢啥,直接跟我说。”
她猛地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睛里——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马尾巴扫过路边的野花,惊起几只蝴蝶。温乐瑜靠在顾延霆怀里,手里攥着半块桂花糕,忽然觉得,这错嫁的乌龙,或许是老天爷最贴心的安排——
他懂她的胆怯,把她护成掌心的糖;她知他的沉默,把他的粗粝酿成心头的甜。
远处传来林俏和顾延风的笑骂声,近处是他沉稳的心跳,温乐瑜悄悄把发卡攥在手心,珍珠的凉滑混着桂花的甜,在舌尖开出了花。她想,往后的日子,就算有再多风雨,只要身边有他,有她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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