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刚过，县城东头的“双姝百货铺”挂起了新招牌，红绸一扯，露出烫金的大字，惹得街坊邻居围了个水泄不通。温乐瑜站在柜台后，指尖攥着账本，脸颊泛着兴奋的红——这铺子是她和林薇攒了大半年的积蓄盘下的，一半卖布料针线，一半摆着林薇做的木刻小玩意，连顾诚和顾野都特意请了假来帮忙搬货。
“乐瑜妹子，这铺子真气派！”隔壁王婶踮脚往里瞅，手里还攥着刚买的花布，“以后扯布不用跑老远了，你们可得给咱街坊多打点折！”
温乐瑜刚要应声，就被林薇抢了话头：“放心！开业头三天，买布送绣花线，满五尺再赠个顾野雕的小木梳！”她拍着胸脯，军绿色的工装裤裤脚沾着木屑，正是顾野新给她改的款式，方便蹲在地上刨木头。
顾野在旁边嘿嘿笑，手里还举着个刚刻好的桃木簪子，簪头雕着朵桃花：“我媳妇儿说了算！这簪子给乐瑜姐，配你新做的蓝布衫正好！”
温乐瑜接过簪子，指尖触到木头的温热，刚要道谢，就见顾诚扛着个大木箱从外面进来，军靴踏在青石板上“咚咚”响。他额角渗着汗，却先把箱子往墙角一放，径直走到温乐瑜身边，从兜里掏出块干净的手帕：“擦擦汗，外面风大。”
“谢谢。”她低头擦汗时，耳尖悄悄红了——顾诚总这样，再累也先顾着她，就像上次她去进货淋了雨，他连夜从部队赶回来，背着她跑了三里地找医生，鞋上的泥点子蹭了满背也没吭声。
正热闹着，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温家大小姐温明珠带着两个跟班堵在门口，穿了件时髦的连衣裙，手里还捏着张纸：“温乐瑜，你这铺子用的‘双姝’名号，可是我先注册的！赶紧把招牌换了，不然我去工商所告你！”
林薇“嚯”地站起来，手里的木刻刀“啪”地拍在柜台上：“你少胡扯！当初咱在公社摆摊时就叫这名，谁不知道？”她撸起袖子，露出结实的胳膊，“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找刘书记评理，让他说说咱‘双姝’的名号是咋来的？”
温明珠被她唬住，后退半步又强撑着：“那……那你们卖的木刻侵权！我未婚夫的表哥也做木刻，你们样式跟他的一样！”
顾野把林薇往身后一拉，举着手里的桃木簪子：“睁开眼看看！我媳妇儿刻的花鸟，眼睛是圆的，你表哥刻的是扁的；我媳妇儿用的是梨木，你表哥用的是松木，哪一样？”他说着往柜台上摆了一排木刻，“不信咱现在就去比对，看看谁抄谁！”
温乐瑜看着吵嚷的人群，手心微微出汗，却被顾诚轻轻按住手背。他没看温明珠，只低声对她说：“别怕，有我在。”话音刚落，就抬眼看向温明珠，声音不高却带着军人的威严：“温小姐，工商所的李所长是我老战友，要不现在就请他来评评理？顺便让他查查，你未婚夫的表哥是不是真有营业执照。”
温明珠脸一白——她哪敢真找工商所？上次她表哥因为无照经营被罚了款，这事整个县城都知道。她狠狠瞪了温乐瑜一眼，撂下句“走着瞧”，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走了。
人群散去后，林薇捶了顾野一拳：“行啊你，嘴皮子越来越溜了！”
顾野挠着头笑：“那是，跟我媳妇儿学的！”
顾诚把温乐瑜拉到后屋，从包里掏出个铁皮盒，打开一看，里面是枚银质的胸针，上面镶着颗小小的珍珠：“给你的，铺子开业礼物。”他顿了顿，耳根有点红，“我问过首饰铺的师傅，说这个衬你。”
温乐瑜捏着胸针，冰凉的银面映出她泛红的脸：“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顾诚看着她，黑眸里的温柔快溢出来，“以后再有人来捣乱，不用怕。我已经跟所里打过招呼，咱手续齐全，谁也挑不出错。”
正说着，顾母端着盆刚蒸好的红糖糕进来：“累坏了吧？快尝尝！”她往温乐瑜手里塞了块，又对顾诚说，“你也是，刚回来就忙着搬货，不知道歇会儿？”
“妈，我不累。”顾诚接过红糖糕，自然地递给温乐瑜一半，“乐瑜这铺子开得好，以后她就不用总跑外进货了，我放心。”
林薇和顾野也凑了过来，嘴里塞着红糖糕，含混不清地说：“下午去进点毛线吧？听说今年时兴粉蓝色的！”“我去雕几个新花样，就刻咱铺子里的布娃娃！”
温乐瑜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觉得眼眶发热。刚穿来时，她和林薇抱着哭，怕书里的早死结局，怕下乡的苦日子，哪敢想能有这么一天——有自己的铺子，有护着她们的男人，有把她们当亲闺女疼的婆婆。
顾诚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想啥呢？”
“没想啥。”她咬了口红糖糕，甜丝丝的味道漫到心里，“就是觉得……真好。”
顾诚笑了，伸手替她拂去嘴角的糕渣，动作自然又温柔：“以后会更好。”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双姝百货铺”的招牌上，金晃晃的。温乐瑜坐在柜台后，看着林薇和顾野在门口摆弄新到的布料，听着顾诚和顾母在里屋商量进什么货，突然明白——所谓的“惊喜”，从来不是躲过了书里的结局，而是在这场错嫁里，遇到了这群人，把苦日子过成了甜，把他乡过成了家。
傍晚关店时，顾诚推着自行车，温乐瑜坐在后座，手里拎着顾母给的腌菜坛子。路过河边，看见温明珠正被她未婚夫数落，大概是为了白天的事。温乐瑜轻轻拍了拍顾诚的肩膀：“咱走快点吧。”
顾诚嗯了一声，脚步却慢了些，低声说：“不用躲，该心虚的是她。”
晚风拂过，带着油菜花的香。温乐瑜把脸贴在顾诚的背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突然笑了——原来穿书一场，最大的惊喜不是改变命运，而是在命运的岔路口，遇到了愿意陪你把日子过成诗的人。
铺子的灯还亮着，林薇和顾野还在盘点货物，隔着老远能听见他们的笑闹声。温乐瑜知道，这只是开始，以后还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再难的坎，她们也能笑着跨过去。毕竟，人心齐，泰山移，何况她们这两对，本就是天作之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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