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乐瑜是被鸡叫吵醒的,眼皮沉得像粘了胶水,刚睁开条缝,就见头顶悬着个粗布帐子,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针脚歪歪扭扭,倒透着股憨气。
“醒了?”身侧传来低哑的男声,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再躺会儿,早饭还得等会儿。”
她转头看去,陆峥正支着胳膊看她,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下巴上,胡茬泛着青黑,倒比昨日在祠堂拜堂时多了几分烟火气。温乐瑜猛地坐起身,脑子里“嗡”的一声——昨天拜堂时红盖头被风吹掉,她分明看见对面站着的是陆家二小子陆野,怎么睁眼成了大哥陆峥?
“那个……”她嗓子发干,刚要说话,房门“哐当”被撞开,闺蜜林薇拎着个鸡毛掸子冲进来,头发乱糟糟的,活像炸了毛的猫,“乐瑜!咱俩又被坑了!我昨天嫁的是陆野,今早睁眼一看,床边躺的是陆峥他弟!”
话音刚落,陆野抱着个豁口的洗脸盆冲进来,后面跟着个高瘦青年,正是昨天该跟温乐瑜拜堂的陆明宇。四人面面相觑,陆野先炸了毛:“哥!你咋把温乐瑜拐你房里了?那是我媳妇!”
陆峥皱眉起身,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军绿色外套披在温乐瑜肩上,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砖:“祠堂那阵风吹得邪乎,盖头掀了都没看清人,拜堂时爹把红绸递错了。”他看向陆明宇,“你俩昨天在西厢房拜的堂,按规矩,入了洞房就算数。”
温乐瑜听得脑仁疼,掀开被子要下床,脚刚沾地就软了,陆峥眼疾手快捞住她,掌心的粗粝蹭得她手腕发烫。“别乱动,”他低头看她发白的脸,“你昨天淋了雨,发着烧呢。”
正说着,院外传来王桂香的尖嗓子:“老大媳妇!老二媳妇!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想让全家喝西北风啊!”林薇一听就炸了,抓起鸡毛掸子就往外冲:“你个老虔婆少嚷嚷!我家乐瑜病着呢,再吵把你家鸡窝掀了!”
温乐瑜赶紧拽她,却被陆峥按住肩膀:“让她去,王桂香就是欠治。”他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个铁皮盒,里面装着退烧药,“张嘴。”药片刚碰到舌尖,就被他递来的温水冲下,动作熟稔得像做过千百遍。
陆明宇在门口探头探脑:“哥,娘让去挑水……”话没说完,被陆峥一个眼刀刮回去:“让陆野去,他昨天吃了三碗红烧肉,该动弹动弹。”
林薇在外头跟王桂香吵得正凶,夹杂着鸡飞狗跳的动静,温乐瑜听得直揪心,陆峥却慢条斯理地给她掖好被角:“别怕,林薇对付这种人有经验。”他从怀里摸出块奶糖,剥开糖纸塞进她嘴里,“昨天你烧得迷迷糊糊,攥着我的手喊甜,给你留的。”
奶糖在舌尖化开,甜意漫到心口时,温乐瑜突然想起昨天拜堂时,红绸另一端传来的力道格外稳,原来那时握着她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眉眼沉稳的男人。
“听说……下个月要下乡?”她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陆峥点头,往灶房方向看了眼:“我托人找了关系,能分到靠近卫生院的知青点,你身子弱,离得近方便。”
林薇骂骂咧咧地回来了,手里还攥着两根鸡毛:“搞定!那老虔婆被我怼得直翻白眼,陆野被我派去挑水了,不挑满缸不准吃饭!”她凑到床边,戳了戳温乐瑜的脸颊,“咋样,你家陆峥靠谱不?不行咱就换,我这陆明宇看着也挺乖,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陆明宇在门外委屈巴巴地喊:“媳妇,水缸满了……”林薇眼睛一瞪:“满了不会去劈柴?等着天上掉馅饼啊!”
温乐瑜被逗笑,陆峥也跟着勾了勾唇角,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笑起来好看。”他的指尖带着柴火的温度,烫得她耳朵尖瞬间红透。
王桂香的声音又在院外响起:“老大!公社来通知了,下周知青下乡名单里有你俩!”陆峥应了声“知道了”,回头看温乐瑜,眼里的温柔能化开腊月的冰,“别怕,到了地方我先给你搭个小棚子,放你的药箱和针线笸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奶糖的甜味还在舌尖,温乐瑜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错嫁,或许是老天爷怕她真应了书里的早死结局,特意改的剧本。
陆野挑水回来,路过窗根时哼哧哼哧喘气,林薇探出头喊:“把柴劈了!晚上吃铁锅炖大鹅,我刚才跟张屠户订了只肥的!”陆野哀嚎一声,却还是乖乖拿起了斧头,劈柴声“哐哐”响,倒像在给这安稳的晨光打节拍。
温乐瑜窝在被窝里,看陆峥低头擦枪——他退役时带回来的旧步枪,被擦得锃亮。阳光从他肩头淌下来,在被单上织成金网,她突然开口:“陆峥,我昨天没看错,红绸那头的人,是你吧?”
他擦枪的手一顿,抬眸时眼里盛着光,像落满了星子:“是我。”
“那阵风吹得再大,我也没松手。”
柴火在灶房噼啪响,鹅鸣从院外传来,林薇的大嗓门和陆野的哀嚎混在一起,倒成了这八零年代最鲜活的背景音。温乐瑜缩进被窝,听着他继续擦枪的细微声响,突然觉得,书里写的早死结局,早被这错嫁的缘分,改得面目全非了。
陆峥突然放下枪,走到床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个红布包,打开是枚磨得光滑的铜戒指:“我娘留的,说是传给媳妇的。”他执起她的手,轻轻套在无名指上,大小竟刚刚好,“戴上这个,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院外传来张屠户的笑声:“林丫头眼光好,这鹅够肥!”林薇嚷嚷着“给我便宜点”,声音越来越远。温乐瑜看着手上的铜戒指,突然想起书里写的——原主到死都没等到一句真心,而她,却在错嫁的清晨,收到了带着体温的承诺。
陆峥的手掌覆上来,裹住她的手,掌心的厚茧蹭得她心头发痒。“下乡的行李我来收拾,”他的声音贴着耳畔,像羽毛轻轻扫过,“你只需要……”
“只需要跟着你,对吗?”温乐瑜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里,抢先替他说了答案。
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都带着暖意:“对,只需要跟着我。”
劈柴声、鹅叫声、林薇的讨价还价声,还有他掌心的温度,一起揉进了这寻常的清晨,成了比书里任何剧情都安稳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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