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烟在身后的天空翻滚成灰黑色的云,林晚秋扶着林老实,脚步踉跄地跟着队伍往前走。阳光透过烟雾照下来,变成诡异的橘红色,落在每个人沾满尘土的脸上,像一层洗不掉的疲惫。
“爹,还疼吗?”她拿出最后一点灵泉水,混在竹筒里递给林老实。刚才包扎伤口时,她特意多倒了些灵泉水,伤口的血虽然止住了,但林老实的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
林老实喝了口水,摇摇头,声音沙哑:“不疼了……晚秋,刚才要不是你……”
“爹,说啥呢。”林晚秋打断他,眼眶有些发热,“我们是一家人啊。”
一家人……这三个字在舌尖打转,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穿越到这个时代,她最庆幸的就是有这样一群无论多难都紧紧相依的家人。
“承宇大哥,你的胳膊……”林晚秋看向走在前面的陆承宇。他的伤口虽然用解毒草敷过,又缠了干净布条,但鲜血还是洇了出来,在古铜色的胳膊上画出一道刺目的红。
陆承宇回头看了她一眼,脚步没停:“没事。”
他总是这样,明明伤得最重,却永远说得最轻。林晚秋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快步追上去,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用布包好的土豆:“承宇大哥,先吃点东西垫垫吧,你流了那么多血,得补充体力。”
陆承宇看着她手里的土豆,又看了看她眼里的担忧,没再推辞,接过来掰开一半,慢慢吃着。金黄的薯肉在嘴里化开,带着熟悉的清甜,仿佛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些。
“刚才放火的时候,挺勇敢的。”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林晚秋耳朵里。
林晚秋愣了一下,脸颊有些发烫:“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想把他们赶跑。”其实她当时腿都吓软了,手抖得差点握不住火石,全靠一股“不能让家人出事”的念头撑着。
陆承宇没说话,只是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赞许,又像是别的什么。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面的山路渐渐平缓起来,路边开始出现零星的农田,虽然大多还是荒废的,但总算有了点人烟的痕迹。
“前面好像有个庄子。”陆承宇指着远处的炊烟,“去那儿看看能不能歇脚,顺便找点草药。”他的伤口需要换药,林老实的额头也得重新处理,再拖下去,怕是要发炎。
林晚秋点点头,心里却有些忐忑。荒年里,庄子上的人对逃荒者大多避之不及,甚至会放狗咬人,他们贸然过去,不知道会不会被赶出来。
靠近庄子时,果然看到村口有几个拿着锄头的汉子在巡逻,看到他们一行人,立刻警惕地围了上来:“你们是干啥的?!”
“我们是逃荒的,想在这儿歇脚,找点草药,绝不多待。”陆承宇上前一步,语气平静,“我们有吃的,不会白占你们便宜。”
“逃荒的?”领头的汉子上下打量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怀疑,“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来偷东西的?去年就有逃荒的半夜摸进村里,把王老五家仅有的口粮都偷走了!”
“我们不是那种人!”林老实急了,“我们有土豆,能换点水喝就行!”他说着,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土豆,举给汉子们看。
土豆在阳光下泛着黄澄澄的光,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几个汉子的眼睛都直了,喉咙动了动,显然是馋坏了——这年头,能有土豆吃的,就算不是富户,也绝不是普通逃荒的。
领头的汉子咽了口唾沫,态度缓和了些:“你们真有土豆?”
“真有。”林晚秋从包袱里又拿出两个,“我们想用土豆换点水和草药,再借个地方歇脚,行吗?”
汉子们互相看了看,领头的咬了咬牙:“行!跟我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敢在村里闹事,别怪我们不客气!”
“多谢大哥!”林晚秋松了口气,赶紧道谢。
这庄子不大,只有几十户人家,土坯墙围起来的院子里,大多种着半人高的杂草,偶尔能看到几个面黄肌瘦的村民,怯生生地扒着门缝往外看,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是我们村的祠堂,平时没人住,你们就先在这儿歇吧。”领头的汉子把他们带到村子东头的一间瓦房前,“我叫王大柱,是这村的里正。你们先歇着,我去给你们找草药和水。”
“多谢王大哥。”林晚秋感激地说,又从包袱里拿出两个土豆递给他,“这点东西,麻烦王大哥了。”
王大柱看到土豆,眼睛亮了亮,接过来揣进怀里,脸上露出点笑容:“不麻烦,你们等着,我这就去。”
祠堂不大,里面摆着几排落满灰尘的牌位,角落里堆着些干草,倒是比荒村的破屋干净多了。王氏赶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让奶奶和小石头坐下,自己则拿起扫帚打扫灰尘。林老实靠在墙上,闭目养神,额头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林晚秋把包袱里的土豆小心地拿出来,藏在牌位后面的缝隙里——这是空间里收获的最后一批土豆,约莫还有十五斤,得省着点吃。她打算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种回空间里,争取早日攒够能让一家人安稳过冬的粮食。
“晚秋,你说这村里人能信吗?”王氏一边扫地,一边小声问,“我总觉得他们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
“不好说。”林晚秋摇摇头,“这年头,谁都不容易,防着点总是好的。”她把空间里的柴刀拿出来递给林老实,“爹,你拿着,晚上警醒点。”
林老实接过柴刀,点点头:“我知道。”
没过多久,王大柱就提着一个木桶和一个布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背着药箱的老汉。
“这是我们村的李郎中,让他给你们看看伤口。”王大柱把木桶放在地上,“水来了,刚烧开的,你们先喝着。”又指了指布包,“这是草药,止血消炎的,李郎中会告诉你们怎么用。”
“多谢王大哥,多谢李郎中。”林晚秋赶紧道谢,又想拿土豆,却被王大柱拦住了。
“先看病,不急。”王大柱摆摆手,示意李郎中上前。
李郎中先是给林老实检查了额头的伤口,清理干净后敷上草药,又用布条缠好:“伤口不深,没伤着骨头,按时换药就行,别碰水。”然后又走到陆承宇身边,解开他胳膊上的布条——伤口果然发炎了,周围红肿一片,还渗着黄水。
“啧啧,这伤得好好治,不然要留疤的。”李郎中皱着眉,拿出草药捣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这草药得一天换两次,连用三天才能消肿。”
陆承宇没说话,只是任由李郎中摆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显然很疼,却硬是没哼一声。林晚秋看着他紧抿的嘴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悄悄从空间取了点灵泉水,混在王大柱带来的水里,递给他:“承宇大哥,喝点水吧,能舒服点。”
陆承宇接过水喝了几口,清凉的泉水滑过喉咙,果然缓解了不少疼痛。他看了林晚秋一眼,眼神闪了闪,低声说了句“谢谢”。
王大柱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眼神里多了些探究。他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逃荒者没见过?大多是面黄肌瘦、眼神浑浊的,可这家人不一样——虽然也瘦,但眼睛亮,身上也还算干净,尤其是那个叫晚秋的姑娘,看着柔柔弱弱的,却透着股机灵劲儿,还有那个叫陆承宇的汉子,虽然话少,却一身正气,不像坏人。
“你们这土豆,是从哪儿来的?”王大柱忍不住问,“这荒年里,能有这么好的土豆,不容易啊。”
林晚秋心里一紧,早就想好的说辞:“是我们从老家带来的种子,在山里找了块能种的地,好不容易收了点,本来想留着过冬的,没想到路上遇到劫匪,丢了不少。”
这个借口合情合理,王大柱没怀疑,只是叹了口气:“这年头,能活着就不错了。我们这庄子,去年冬天也没熬过去,饿死了一半人,剩下的也都是苟延残喘。”
“王大哥,你们庄子里有地吗?”林晚秋突然问,“我们想找点活干,换点口粮,不想白吃白住。”她知道,光靠土豆换信任是不够的,得让他们看到自己的价值,才能真正被接纳。
王大柱愣了一下,上下打量着她:“你们想干活?可我们这庄子里,也没多少活啊,地都荒着呢。”
“有荒地就行。”林晚秋眼睛一亮,“我们会种地,只要给我们点种子,我们就能把地种起来,到时候收了粮食,分你们一半!”她指的是空间里的土豆和红薯,只要有地,她就能用空间催生,保证能有收成。
王大柱更惊讶了:“你们有种子?”这年头,种子比粮食还金贵,谁家不是把种子藏得严严实实的,哪有随便拿出来种地的?
“有一点。”林晚秋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红薯,“比如这个,产量高,耐旱,适合荒年种。”
王大柱看着她手里的红薯,眼睛都直了——这红薯个头匀称,表皮光滑,看着就比普通红薯好得多!他赶紧接过红薯,翻来覆去地看,又闻了闻,激动地说:“这……这真是好品种!要是能种出来,我们庄子就有救了!”
“能种出来。”林晚秋肯定地说,“只要给我们一块地,再找几个人帮忙翻地,不出两个月,就能有收成。”她算过空间的时间流速,外面两个月,空间里就是四个月,足够红薯成熟了。
王大柱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林晚秋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红薯,咬了咬牙:“好!我信你一次!我这就召集村里人,给你们找最好的地!要是真能种出红薯,你们就是我们庄子的大恩人!”
“王大哥放心,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林晚秋笑着说,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找到落脚点了。
王大柱拿着红薯,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嘴里还喊着:“都来祠堂!有好事!咱庄子有救了!”
没过多久,祠堂里就挤满了人,男女老少都有,一个个面带菜色,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期待,显然是被王大柱说动了。
“晚秋姑娘,这红薯……真能种出来?”一个老汉颤巍巍地问,手里还拄着拐杖,“去年我也种了点,一场旱灾全死了……”
“大爷放心,这红薯耐旱,只要按时浇水,肯定能活。”林晚秋拿出小刀,把红薯切成几块,每块都带着芽眼,“你们看,这芽眼饱满,说明生命力强,只要埋在土里,很快就能发芽。”
众人看着她手里的红薯块,议论纷纷。有人怀疑,有人期待,还有人觉得她是骗子,毕竟这红薯看起来太“完美”了,不像是灾年里能有的东西。
“我看她就是骗子!”一个精瘦的汉子突然喊道,“哪有逃荒的带着这么好的红薯?说不定是从哪儿偷来的,想骗我们的地!”
“就是!我们凭啥信她?”另一个人附和道,“万一种不出来,我们的地不就白翻了?”
“我看她长得细皮嫩肉的,不像会种地的,说不定是想骗吃骗喝!”
质疑声越来越多,甚至有人开始推搡,场面渐渐混乱起来。王氏吓得把小石头搂在怀里,林老实握紧柴刀,警惕地看着众人。
“都安静!”王大柱突然大喝一声,“吵啥!人家晚秋姑娘好心帮我们,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恩人的?”又看向林晚秋,一脸歉意,“晚秋姑娘,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饿怕了,谨慎点……”
“我理解。”林晚秋摇摇头,走到人群中间,举起一块红薯,“大家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立个字据——要是种不出红薯,我们任凭处置,绝无怨言。但要是种出来了,我只有一个要求——让我们一家人在庄子里安稳住到开春,给我们一口吃的就行。”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众人看着她清澈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红薯,渐渐安静下来。
“我信晚秋姑娘!”刚才的老汉突然开口,“我家有两亩地,我愿意拿出来种红薯!就算种不出来,就当是积德了!”
“我也愿意!我家有三亩地!”
“我家也有!”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很快就有十几户人家愿意出地,还有人说愿意帮忙翻地,不要工钱,只要到时候能分点红薯就行。
林晚秋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心里暖暖的——原来信任,真的能在绝境中开出花来。
“谢谢大家信任!”她深深鞠了一躬,“我向大家保证,只要好好种地,今年冬天,大家都能吃上饱饭!”
“好!好!”众人纷纷叫好,祠堂里的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之前的戒备和怀疑,渐渐被期待和希望取代。
王大柱看着这一幕,眼眶有些发热,拉着林老实的手说:“老哥,你们真是好人啊……我们庄子,总算有盼头了……”
林老实憨厚地笑了笑:“都是应该的,互相帮衬着,才能活下去。”
当天下午,林晚秋就带着村里的几个壮汉去了地里。王大柱果然找了块最好的地,虽然有些干裂,但土层深厚,只要好好浇灌,肯定能种出好庄稼。
“先把地翻一遍,再挖成垄,行距三尺,株距两尺。”林晚秋指挥着众人,“红薯喜肥,要是有农家肥,最好先施点底肥。”她打算晚上用空间灵泉水浇灌,保证土壤湿润。
壮汉们虽然累得满头大汗,却干得格外起劲,时不时看向林晚秋手里的红薯块,眼神里满是期待。连几个老汉都提着篮子,跟在后面捡石头,嘴里还哼着小曲,仿佛已经看到了满地的红薯。
陆承宇也跟着帮忙,虽然胳膊还有伤,却依旧干得很卖力,翻地、挖坑,样样不含糊,汗水顺着他古铜色的脸颊滑落,滴在干裂的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林晚秋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递给他一块帕子:“承宇大哥,歇会儿吧,你的伤还没好。”
陆承宇擦了擦汗,摇摇头:“没事,这点活不算啥。”他看着地里忙碌的人群,又看了看远处炊烟袅袅的庄子,突然说:“这里,比荒村好。”
“嗯。”林晚秋点点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里有烟火气。”
夕阳西下时,地终于翻好了,整整齐齐的田垄像一条条长龙,在暮色中延伸。林晚秋把切好的红薯块小心翼翼地埋进土里,又浇了些灵泉水——她没敢用太多,只在每个坑周围浇了点,刚好能湿润土壤,又不会引起怀疑。
“好了,等着发芽吧。”她拍了拍手,对众人说,“过几天再来看看,要是出芽了,就说明种活了。”
“哎!好!”众人纷纷应着,看着翻好的土地,眼里满是期待。
回到祠堂时,王大柱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晚饭——一锅杂粮粥,还有几个窝窝头,虽然简单,却是这几天来最像样的一顿饭了。
“快吃吧,累了一天了。”王大柱把一碗稠点的粥递给林晚秋,“辛苦你了,晚秋姑娘。”
“不辛苦,王大哥客气了。”林晚秋接过粥,又递给奶奶,“奶奶,您先吃。”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着热乎乎的杂粮粥,虽然没有土豆香甜,却带着一种安稳的暖意。小石头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小脸上满是满足——这是他逃荒以来,第一次在屋子里吃饭,不用担惊受怕,不用风餐露宿。
陆承宇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喝着粥,眼神偶尔扫过林晚秋,又很快移开。火光跳跃,映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竟有种说不出的柔和。
林晚秋看着他,突然觉得,或许这场逃荒,并不全是苦难。至少,她遇到了家人,遇到了他,还找到了一片能让人安心种地的土地。
夜色渐深,祠堂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角落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林晚秋靠在牌位旁,悄悄进入空间——刚才种下的红薯块,已经冒出了细小的芽!
她看着那些嫩绿的芽尖,心里充满了希望。或许用不了多久,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就会开满希望的花,而他们,也能在这片土地上,好好活下去。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地上,像一层薄薄的银霜。林晚秋轻轻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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