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宇去黑风岭换种薯的第三天,庄子里出了桩让人心慌的事——陆灵儿突然病倒了。
小姑娘前几天还跟着孩子们在晒谷场捡柴火,蹦蹦跳跳的像只小麻雀,可这天一早,王氏去叫她起床,却发现孩子烧得滚烫,嘴唇干裂,浑身烫得像块烙铁,迷迷糊糊地喊着“渴”。
“灵儿!灵儿你醒醒!”王氏吓得魂都没了,抱着女儿冰凉的小手直掉泪。陆灵儿是陆家最小的闺女,自小体弱,当年那场瘟疫里差点没挺过来,是王氏抱着她在郎中家门口跪了三天,才求来半副药保住了性命。
林晚秋听到动静跑过去时,李郎中已经在了。他正皱着眉给陆灵儿把脉,手指搭在孩子细弱的手腕上,半天没说话,脸色凝重得吓人。
“李郎中,灵儿咋样了?”王氏哭着问,声音都在发颤。
李郎中叹了口气,收回手:“脉象虚浮,邪气入体,是热病。这节骨眼上染了这病,凶险得很。”
热病就是疟疾,在缺医少药的古代,几乎是不治之症。林晚秋心里咯噔一下,原身的记忆里,不少人就是在旱灾里染上这病,上吐下泻,最后脱水而死。
“那咋办啊?”王氏急得直跺脚,“你给开点药啊!不管多贵俺都买!”
“不是钱的事。”李郎中摇了摇头,“治热病的药里,最要紧的是青蒿和常山,可这两样药材,早就被挖光了。前儿个邻村的二柱子也得了这病,找遍了方圆百里,连片青蒿叶都没寻着,昨儿个……没了。”
最后三个字像块石头,砸得王氏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林晚秋赶紧扶住她:“婶子你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她嘴上安慰着,心里却比谁都清楚情况有多危急。青蒿素是治疗疟疾的特效药,可这东西得从青蒿里提取,而且必须是新鲜的。现在这大旱天,别说青蒿,怕是连杂草都枯死了。
“对了!”林晚秋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空间里有!”
她的空间里种着不少草药,当初想着以防万一,特意从现代带了些种子种下,其中就有青蒿。只是这草药长得不起眼,平时没怎么留意,没想到现在成了救命稻草。
“晚秋姑娘,你说啥?”王氏没听清,茫然地看着她。
“没啥,”林晚秋赶紧掩饰,“我是说,或许山里有青蒿,我去找找看。”
“这大热天的,山里哪有青蒿啊?”李郎中叹了口气,“再说黑风岭那边不安全,前几天还有人看到狼群出没。”
“不去试试咋知道?”林晚秋咬了咬牙,“灵儿不能等,我现在就去!”
她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王氏拉住了:“晚秋,你一个姑娘家咋行?等承宇回来再说吧,他今天就该回来了。”
“等不及了!”林晚秋急道,“热病拖不得,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婶子你在家照顾灵儿,我去去就回!”
她说着,抓起墙上的草帽和一把柴刀,就往门外冲。陆承月想跟上来,被她拦住了:“你在家帮婶子看着灵儿,我认识路,快得很。”
其实她哪认识什么路,只是急着进空间拿药。往山里跑了没多远,见四下没人,赶紧钻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闪身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草药园郁郁葱葱,青蒿长得尤其好,绿油油的叶子带着清苦的香气。林晚秋不敢耽搁,赶紧割了一大把,又摘了些清热解毒的金银花和薄荷,用草绳捆好,这才出了空间,假装是从山里采来的。
往回走的路上,她心里一直在盘算怎么把青蒿素弄出来。直接煮青蒿效果不好,必须用乙醚萃取,可这古代哪来的乙醚?想来想去,只能用最原始的办法——把青蒿捣烂,挤出汁液,混在水里给灵儿喝。
回到陆家时,院子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王二婶看到林晚秋手里的青蒿,惊讶地说:“晚秋姑娘,你还真找到了?这东西不是早枯死了吗?”
“在山坳里找到的,那边潮,还剩几株。”林晚秋随口编了个谎,赶紧钻进屋里。
陆灵儿的情况更糟了,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呼吸急促得像只破风箱。王氏守在炕边,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婶子,我找到青蒿了!”林晚秋把草药递过去,“快,烧点开水,我来处理。”
她接过王氏递来的石臼,把青蒿叶子放进去,又加了点灵泉水,用力捣烂。绿色的汁液混着碎叶渗出来,带着浓郁的药味。林晚秋把汁液滤出来,装进一个干净的陶碗里,又往里面掺了些灵泉水,这才端到炕边。
“灵儿,张嘴,喝口水。”她轻声哄着,用小勺舀起药汁,一点点往孩子嘴里送。
药汁很苦,陆灵儿皱着眉躲开,嘴里胡乱喊着:“不喝……苦……”
“乖,喝了就不难受了。”林晚秋耐着性子,趁她张嘴喊渴的功夫,赶紧把药汁灌进去。王氏在一旁帮忙按着孩子的胳膊,看着女儿喝下药汁,眼泪又掉了下来。
一碗药汁喂完,林晚秋的后背都湿透了。她抹了把汗,对王氏说:“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我再去采点来,得多备着。”
“哎,哎!”王氏连连点头,看着林晚秋的眼神里满是感激,“晚秋,真是谢谢你了……”
“婶子你别这么说,我也是看着灵儿长大的。”林晚秋笑了笑,心里却没底。这原始的青蒿汁效果有限,能不能保住灵儿的命,还不一定。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秋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陆家。她每天去“山里”采回新鲜的青蒿,捣成药汁喂给陆灵儿,夜里就守在炕边,时不时用灵泉水给孩子擦身子降温。王氏看她熬得眼睛通红,让她去歇歇,她总说没事。
陆承宇是第二天傍晚回来的。他从黑风岭换了满满两麻袋种薯,还没进院子就听到哭声,心里一紧,扔下麻袋就往里冲。
“娘!灵儿咋了?”他冲进屋里,看到炕上昏迷不醒的妹妹,还有守在旁边的林晚秋,眼睛瞬间红了。
“你可回来了!”王氏看到儿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哭得更凶了,“灵儿得了热病,多亏了晚秋……”
陆承宇这才注意到林晚秋,她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嘴唇干裂,显然是熬了很久。他心里一暖,又一疼,走上前:“辛苦你了。”
“先别说这个,”林晚秋摇摇头,“灵儿刚喝了药,还没退烧,你赶紧想想办法,有没有别的路子能弄到好药?”
陆承宇皱着眉,沉默了半晌:“黑风岭那边有个老猎户,据说手里有治热病的偏方,我去求求他。”
“我跟你一起去!”林晚秋立刻说。
“不行,”陆承宇拦住她,“黑风岭夜里不安全,你在家守着灵儿,我快去快回。”
他说着,抓起墙角的弓箭,又从麻袋里摸出两个换回来的野鸡蛋,塞进怀里,转身就往外跑。夜色渐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崎岖的山路上,只留下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夜,格外漫长。陆灵儿的烧时退时烧,最高的时候嘴唇都烧得发紫,林晚秋不停地用灵泉水给她擦手心脚心,累得在炕边打盹,却不敢睡熟,生怕错过什么。
天快亮时,陆承宇终于回来了。他浑身是土,裤腿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胳膊上还缠着带血的布条,显然是路上遇到了危险。
“承宇大哥!你咋样了?”林晚秋赶紧迎上去。
“没事,碰到几只狼,打跑了。”陆承宇摆了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递给她,“这是老猎户给的药粉,说是他祖辈传下来的,治热病管用。”
油纸包里的药粉是灰褐色的,闻着有股奇特的腥味。林晚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却能感觉到里面没有有害物质,赶紧和着灵泉水,给陆灵儿喂了下去。
或许是青蒿汁和药粉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灵泉水的功效,天亮时分,陆灵儿的烧终于退了些,虽然还是没醒,呼吸却平稳了许多,小脸也渐渐有了点血色。
“谢天谢地……”王氏瘫坐在地上,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陆承宇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门槛上,累得直喘气。林晚秋赶紧去灶房,用灵泉水给他煮了碗鸡蛋羹,又拿了些消炎药膏,给他处理胳膊上的伤口。
“这点小伤不算啥。”陆承宇看着她低头给自己涂药膏,动作轻柔,睫毛长长的,心里暖暖的,“倒是你,熬了两夜,快去歇歇吧。”
“我不困。”林晚秋摇摇头,看着他胳膊上深可见骨的伤口,心里有点疼,“以后别这么冒险了,黑风岭夜里太危险。”
“为了灵儿,啥都值。”陆承宇笑了笑,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包,递给她,“给你的。”
布包里是个银质的小镯子,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虽然不算精致,却打磨得很光滑。林晚秋愣住了:“这是……”
“黑风岭那边的银匠打的,”陆承宇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看你总戴着木牌,给你换个像样的。”
林晚秋看着手里的银镯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又暖又软。她抬起头,正好对上陆承宇的目光,他的眼神很亮,像藏着星星,里面映着她的影子。
“谢谢你,承宇大哥。”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谢啥。”陆承宇笑了笑,眼角的疤痕都柔和了些,“等灵儿好了,我……”
话没说完,屋里突然传来王氏的喊声:“承宇!晚秋!灵儿醒了!”
两人赶紧跑进去,只见陆灵儿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有点迷糊,却能认人了,看到陆承宇,虚弱地喊了声:“哥……”
“哎!哥在这儿!”陆承宇赶紧走过去,握住妹妹的手,眼眶都红了,“饿不饿?哥给你弄点吃的?”
陆灵儿点了点头,小声说:“想喝米汤……”
“有!有!”王氏赶紧去灶房,“俺这就去煮!”
看着王氏忙碌的身影,还有陆灵儿重新有了生气的小脸,林晚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悄悄退到门口,想让他们兄妹说说话,却被陆承宇叫住了。
“晚秋,”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刚才没说完的话,等秋收了,我想请媒人去你家提亲。”
林晚秋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像被火烧过似的,心跳得像擂鼓,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陆承宇看着她通红的耳朵,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心里像喝了蜜似的甜。
陆灵儿的病渐渐好转,能下地走路了,只是身子还虚,得慢慢养。林晚秋每天都会去看她,给她带点空间里的水果,或是用灵泉水煮的粥,小姑娘跟她越来越亲,一口一个“晚秋姐姐”,喊得比亲姐姐还甜。
可庄子里的气氛,却没因为灵儿好转而轻松起来。那个逃荒的汉子醒了之后,被陆承宇盘问了半天,说自己叫张强,是南边柳树村的,村里确实饿死了不少人,就剩他们十几个,一路往北逃,听说这边有种薯,就想来碰碰运气。
“俺们真的不是来抢的,”张强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只要给点种薯,俺们就走,去山里开荒,绝不打扰庄子里的人。”
陆承宇看着他不像说谎,又想起林晚秋说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最终还是心软了,给了他十个中等大小的土豆,让他赶紧离开。
可张强走后的第三天,村口突然来了十几个逃荒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为首的正是张强。
“陆大哥,晚秋姑娘,俺们又来了!”张强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俺把乡亲们带来了,想求求你们,再多给点种薯,俺们愿意干活换!”
林晚秋和陆承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这哪是来求种薯的,分明是带人来施压的。
“俺们说了,只能给这些,”陆承宇皱着眉,语气冷了下来,“你们要是再纠缠,就别怪俺不客气了!”
“陆大哥别生气啊!”张强赶紧说,“俺们真的愿意干活!你看,俺们带来了这个!”
他说着,从身后的麻袋里掏出个东西,黑乎乎的,像是块铁。林晚秋定睛一看,不由得愣住了——那是块磁铁矿,虽然不纯,却能看出里面含有铁元素。
“这是俺们村后山上挖的,”张强献宝似的递过来,“俺们知道这东西能炼出铁,只要给俺们种薯,俺们就把这矿脉的位置告诉你!”
铁在这个年代是稀缺物,农具、武器都离不开它。陆承宇眼睛一亮,接过那块矿石,用刀刮了刮,又放在地上吸了吸铁钉,脸色渐渐变了。
“你们真知道矿脉在哪儿?”他沉声问。
“真知道!”张强拍着胸脯,“就在黑风岭南边的山谷里,俺们村以前有人挖过,只是没本事炼,就搁下了。”
陆承宇沉默了半晌,心里在飞快地盘算。铁矿太重要了,有了铁,就能打更多农具,甚至能做些简单的武器防身,应对可能到来的麻烦。可给这些逃荒的人种薯,又怕他们引来更多人。
“晚秋,你咋看?”他看向林晚秋,想听听她的意见。
林晚秋想了想,说:“可以给他们种薯,但不能白给。让他们带路去矿脉,挖出的矿石归咱们,作为交换,咱们提供种薯和种植方法,让他们在山外开荒,自己种,自己收,互不打扰。”
这样既得到了铁矿,又不用担惊受怕,还能帮到这些逃荒的人,是最好的办法。
陆承宇眼睛一亮:“好主意!就这么办!”
他对张强说:“可以给你们种薯,但得按她说的做。要是敢耍花样,别怪俺不客气!”
“不敢!不敢!”张强连连点头,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俺们保证听话!”
接下来的日子,陆承宇选了几个信得过的青壮,跟着张强去黑风岭找矿脉。林晚秋则带着王二婶她们,教张强带来的妇女们怎么种土豆,怎么用滴灌带,怎么过滤水。
那些逃荒的人果然很听话,就在山外的空地上开荒,搭了简易的棚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除了来领种薯和请教问题,从不来庄子里闲逛。
陆承宇他们也有了收获,真的在黑风岭南边找到了铁矿脉,虽然储量不算大,但足够庄子里用了。他请了个懂冶炼的老匠人,在山边搭了个简易的熔炉,开始尝试炼铁。
庄子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甚至比以前更有生气。男人们白天要么去地里侍弄土豆,要么去山里挖矿炼铁;女人们种庄稼、纺线织布,闲暇时还跟着林晚秋学做新的吃食——用土豆做的馒头、粉条、甚至还有薯片,花样百出,看得孩子们直流口水。
这天傍晚,林晚秋去地里查看土豆的长势,远远看到陆承宇从山里回来,肩上扛着块刚炼出来的熟铁,虽然形状不规则,却闪着银白色的光泽,显然是成功了。
“承宇大哥,成了?”她笑着迎上去。
“成了!”陆承宇把铁块放在地上,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老匠人说,这铁的成色好,能打把好锄头!”
林晚秋看着那块铁,心里也很高兴。有了铁,就能做更多农具,明年开春就能种更多地,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对了,”陆承宇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东西,递给她,“给你的。”
是个用熟铁打造成的小玩意儿,像朵盛开的土豆花,虽然简单,却很精致。林晚秋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带着铁的温度。
“真好看,”她笑着说,“谢谢你。”
“等以后练出好铁,给你打套首饰。”陆承宇看着她,眼神温柔,“比银镯子还好看。”
林晚秋的脸又红了,低下头,假装看土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夕阳把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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