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像是被塞进了一个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
陈昂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他那堆满设计图纸和外卖盒的电脑桌,而是一片刺眼的惨白——医院病房的天花板?不对,消毒水味没那么浓,更像是…某种化学清洁剂的味道。
他挣扎着想坐起身,却感觉身体异常沉重,四肢百骸传来一种陌生的酸痛感,仿佛这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通宵加班后又被人拖去健身房狠狠操练了八个小时。
“嘶…”他倒抽一口凉气,捂住了额头。混乱的记忆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凶猛地冲击着他的意识。
陈昂,二十七岁,某互联网大厂UI设计师,加班猝死…大概是。
陈子杰,二十二岁,香港警察学院应届毕业生,成绩中上,性格…似乎有点内向?刚被分配到西九龙总区重案组…今天好像是报到第一天?
两份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疯狂对撞、融合,带来的眩晕感让他差点呕吐。
“子杰?醒了?顶不住了啊?早叫你别喝那么多,迎新宴而已,那几个死佬摆明坑你的嘛!”
一个带着浓重粤语口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陈昂,不,现在是陈子杰了,艰难地转过头。床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紧身t恤、身材精悍的年轻人,留着板寸,嘴角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新的记忆浮现:阿乐,同组师兄,警队老油条,性格跳脱,但据说很讲义气。
“乐…乐哥…”陈子杰喉咙干涩,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吓人,带着这具身体本能的口音。
“哇,声都沙埋?饮多两杯凉茶啦后生仔!”阿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小,拍得陈子杰一阵龇牙咧嘴,“快啲起身换衫啦,黄Sir最憎人迟到,第一日返工就想食猫面啊?”
陈子杰被阿乐半拖半拽地拉起来,浑浑噩噩地换上一套崭新的深蓝色警服。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略带青涩却又眉目坚毅的陌生脸庞,他仍有强烈的不真实感。
直到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铜质肩章,以及口袋里一个硬物的轮廓。
他下意识地摸出来——那是一个仅有怀表大小,通体呈现暗金色泽,布满无数细微到难以辨认的玄奥刻度的古老罗盘。它的指针并非指向南北,而是在一片微缩的、缓缓旋转的混沌星璇中沉浮,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
就在他指尖触碰到罗盘的瞬间,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维度罗盘绑定成功。宿体灵魂适配度87%,轻微排斥反应,预计12小时内消退。”
“当前锚定世界:《导火线》(低武国术侧衍生现实位面)。”
“身份载入:陈子杰,香港警务处西九龙总区重案组探员。”
“主线任务发布:铲除越南帮三兄弟——渣哥、toNY、阿虎。”
“任务奖励:自由搏击精通。”
“警告:任务失败或宿主死亡,罗盘将剥离灵魂能量,彻底湮灭。”
一连串的信息炸得陈子杰头皮发麻,那最后一句冰冷的“彻底湮灭”更是让他通体发寒。这不是梦,不是幻觉。他,一个昨天还在为像素对齐和甲方需求秃头的社畜,真的穿越了,还绑定了一个动不动就要抹杀的危险东西!
“喂!发乜呆啊?个罗盘好靓咩?祖传的啊?”阿乐凑过来,好奇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古朴罗盘,“快收好啦,俾黄Sir见到你带哩啲古灵精怪嘅嘢返工,实闹嘎!”
陈子杰一个激灵,连忙将罗盘塞回内兜。那罗盘贴着胸口皮肤,传来一种奇异的温热感,似乎稍稍缓解了身体的不适和灵魂的躁动。
“冇…冇乜,就系个普通怀表。”他勉强笑了笑,努力模仿着陈子杰记忆里的语气。
跟着阿乐走出宿舍,前往重案组办公室报到。一路上,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消化着记忆和信息。
《导火线》…他看过这部电影!甄子丹和托尼·贾那部动作暴力到极致的经典!越南帮三兄弟,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尤其是那个toNY,智商极高,身手狠辣…而自己现在的任务,是要去铲除他们?开什么玩笑!原身只是个刚毕业的学警,而自己更是个战五渣设计师!
“呐,呢位就系我哋组新来的靓仔,陈子杰!”阿乐大大咧咧地把他推进一间忙碌的办公室,向里面的人介绍。
几道目光投来,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漠不关心。
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抬起头,笑了笑:“欢迎,我是阿文,负责情报分析,以后多多指教。”笑容很温和。
旁边一个身材高挑,看起来干练利落的女警放下文件,对他点了点头:“阿仪。”言简意赅。
最里面,一个穿着皮夹克,身材并不魁梧甚至有些精瘦,但眼神锐利得像鹰一样的男人正看着白板上的案件信息,闻言只是侧头瞥了陈子杰一眼,点了点头,没说话。
陈子杰的心脏却猛地一跳——马军!电影里的绝对主角,战斗力爆表的超级警察!仅仅是这一眼,他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搏杀才能淬炼出的气场。
“嗰个就系马Sir啦,我哋头儿,好打得嘎!不过块面成日臭臭嘅,习惯就好。”阿乐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
负责带他的老警员辉叔是个面相和善的老差骨,拍了拍他的肩膀:“后生仔,跟住我,睇多啲,学多啲,唔好冲动,安全最紧要。”
陈子杰一一回应着,努力记住每个人的面孔和名字,内心却波涛汹涌。这些人,在电影里似乎…他不敢细想。
第一天的工作 mostly 是熟悉环境、看卷宗。辉叔耐心地给他讲解目前重点跟进的越南帮案,提到渣哥、toNY、阿虎三兄弟时,脸色凝重:“呢班越南仔,没人性嘎,出手狠毒,尤其系个toNY,脑筋好使得好,好难缠。”
陈子杰一边听,一边偷偷感受着怀里的罗盘。它持续散发着微弱的温热,似乎在缓慢吸收这个世界的“信息”,同时,他发现自己浏览卷宗、听辉叔讲解时,理解和记忆的速度比前世快了不止一筹,身体残留的警校格斗记忆也清晰了不少。
“初步辅助功能:微弱提升宿主学习能力及神经反射。解析基础格斗技‘警队擒拿’、‘基本体能训练’…吸收中…”罗盘的信息流过脑海。
这罗盘,似乎能帮助他快速适应和学习?
下班后,他没有跟阿乐去吹水,而是凭着记忆找到了附近一个便宜的健身房。强烈的危机感驱使着他,必须尽快变强!
他尝试着练习警校教的擒拿和基本拳脚,动作生疏,发力松散。这具身体虽然有基础,但离“明劲”的门槛还差得远,连最基本的“筋骨齐鸣”都做不到。
“不行,这样下去,别说完成任务,自保都难。”他喘着气,靠在拳击袋上。
他回想起前世看的国术理论和现代运动科学知识,尝试着调整呼吸,用意念去感受发力时肌肉的收缩顺序和力量的传导。
“蹬地…转胯…送肩…力达指尖…”他反复默念着理论,一遍遍枯燥地练习着直拳。
汗水浸透了衣服,肌肉酸痛得发抖。就在他几乎要放弃时,胸口罗盘再次传来一股微弱的热流,这次更加清晰,如同一条细小的暖蛇钻入体内,迅速流转一圈,酸痛感顿时大减,而对身体肌肉的控制,似乎瞬间敏锐了一丝!
他福至心灵,再次全力打出一拳!
“啪!”一声轻微的爆空声,虽然远谈不上清脆,但比起之前软绵绵的声响,已然不同!
有效!这罗盘的能量,结合科学的训练方法,能加速他的成长!
陈子杰眼中终于亮起一丝希望的光芒。
几天后的深夜,紧急集合的哨声打破了宿舍楼的宁静。
“码头!线报话越南帮可能喺度交易!全部人,带齐架生(装备),即刻出发!”马军冰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
陈子杰心脏猛地收紧,手忙脚乱地穿上防弹衣,检查腰间的点三八左轮。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镇定。辉叔递给他一个弹夹,低声道:“跟实我,唔好逞强,睇清楚环境再行动。”
“知道,辉叔。”陈子杰深吸一口气,将罗盘紧紧攥在手里,那微弱的温热仿佛给了他一丝勇气。
警车呼啸,冲向黑暗的码头。车厢内,没人说话,只有枪支检查的金属碰撞声和沉重的呼吸声。阿乐也不再嬉皮笑脸,脸色凝重。马军闭目养神,但紧绷的下颌线显露出他随时准备暴起的状态。
陈子杰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力量,以及口袋里那决定命运的罗盘。
血色香江,他的求生之路,就在今夜,正式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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