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试探后的第五日，京都迎来了难得的晴好天气。苏清砚正在茶寮后院晾晒琴谱，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骚动。
这位客官，您不能直接进去...伙计焦急的声音传来。
让开！我找清砚有急事！一个清朗的男声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苏清砚手中的竹简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个声音...已经五年没听到了。她快步走向前院，只见一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正与伙计争执。男子腰间配着一把古朴的长刀，刀鞘上缠着褪色的红绳——那是她小时候亲手系上的。
陆...陆师兄？苏清砚的声音有些颤抖。
男子猛地转身，阳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陆明川，她师父的独子，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
清砚！陆明川眼中闪过惊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我终于找到你了！
苏清砚强压下心中的波澜：师兄怎么突然来京都了？师父他老人家...
父亲很好。陆明川打断她，目光灼灼，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听说你在京都开了茶寮，我一路打听才找到这里。
苏清砚注意到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一软：师兄远道而来，先喝杯茶休息一下吧。
她引着陆明川来到后院雅室，亲手沏了一壶碧螺春。茶香氤氲中，陆明川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清砚，你变了很多。陆明川轻声道，比以前更...美了。
苏清砚手上一顿，茶水险些洒出：师兄说笑了。这些年你在边关可好？
好得很！陆明川拍了拍腰间的刀，现在已经是边军副将了。这次回京述职，特意请了假来找你。
他忽然压低声音：清砚，我听说...你和那个萧承煜走得很近？
苏清砚心头一跳：师兄怎么知道萧将军？
陆明川冷哼一声，整个京都都在传，萧将军与茶寮琴师情投意合。我进城不过半日，就听了三四个版本！
苏清砚脸上微热：市井传言，不足为信。
是吗？陆明川眯起眼睛，那为何我方才在街上，看见他朝这边走来？
苏清砚手中的茶盏差点打翻。就在这时，前院传来萧承煜清朗的声音：清砚，今日天气甚好，不如去城外踏青？
陆明川猛地站起，手按在刀柄上：来得正好！
师兄！苏清砚急忙拉住他，别冲动！
萧承煜掀开帘子走进来，看见屋内情形，脚步一顿。他的目光在陆明川按刀的手上停留片刻，随即若无其事地笑道：清砚，这位是...
在下陆明川，清砚的师兄。陆明川抢先答道，语气不善，阁下就是萧将军？
萧承煜拱手一礼：原来是陆将军，久仰。令尊陆老先生的琴艺，本将仰慕已久。
陆明川冷笑一声：将军倒是消息灵通。不过...他上前一步，与萧承煜几乎鼻尖相对，我警告你，离清砚远点！
师兄！苏清砚急忙插到两人中间，萧将军是我的客人，请你放尊重些！
陆明川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为了他凶我？清砚，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吗？
苏清砚脸色微变：那都是儿时戏言...
戏言？陆明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好，很好！
他猛地转向萧承煜：萧将军，听闻你武艺超群。陆某不才，想讨教几招！
萧承煜神色平静：陆将军远道而来，不如先休息...
怎么？不敢？陆明川挑衅道，还是说，将军只会躲在女人后面？
萧承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但很快恢复平静：既然陆将军执意如此，本将奉陪。不过刀剑无眼，不如以木剑切磋？
不必！陆明川唰地抽出长刀，就用真刀！除非将军怕了？
院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苏清砚急得额头冒汗，她知道师兄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萧承煜叹了口气，解下佩剑：那本将空手接陆将军几招。
狂妄！陆明川怒喝一声，刀光如雪，直取萧承煜面门。
萧承煜身形一闪，堪堪避过。陆明川刀势不停，一招快过一招，刀风将院中落叶卷得纷飞。萧承煜只是闪避，始终没有还手。
出招啊！陆明川怒吼，看不起我吗？
萧承煜沉声道：陆将军，我们无冤无仇...
闭嘴！陆明川刀势突变，使出了陆家刀法的绝招回风拂柳，刀光如网，将萧承煜所有退路封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琴音破空而来。陆明川的刀势随之一滞，萧承煜趁机脱身。只见苏清砚不知何时已坐在琴前，指尖在弦上轻抚。
清砚！陆明川又惊又怒，你帮他？
苏清砚不答，琴音陡然转急，正是陆家祖传的《刀剑如梦》。这首曲子与陆家刀法相辅相成，每一个音符都暗合刀势。陆明川的刀不由自主地随着琴音舞动，渐渐偏离了萧承煜。
琴音越来越急，陆明川的刀也越来越快，最后竟变成了一场独舞。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陆明川的刀的一声插入地面，他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师兄，苏清砚轻声道，这首曲子，你还记得吗？
陆明川怔住了。这是小时候，每当他练刀烦躁时，清砚就会弹给他听的曲子。
当然记得...陆明川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清砚走到他面前：那你也应该记得，师父教导我们，刀剑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而不是伤害无辜。
陆明川看了看萧承煜，又看了看苏清砚，忽然苦笑一声：我明白了...你选择了他，是吗？
苏清砚没有直接回答：师兄，你永远是我最重要的家人。但萧将军...他...
萧承煜适时上前：陆将军，本将对清砚只有敬重之心。若你担心她的安危，大可放心，本将以性命担保，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陆明川盯着萧承煜看了许久，忽然伸手：刀还我。
萧承煜一怔，随即会意，将插在地上的刀拔起，双手奉还。
陆明川接过刀，忽然笑了：萧承煜，你不错。能在我全力出手下只守不攻，还能毫发无伤，你是第一个。
他转向苏清砚：清砚，你的眼光...很好。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师兄！苏清砚追出几步，你去哪？
陆明川头也不回地挥挥手：边关还有军务！改日再来看你！
待陆明川的身影消失，苏清砚才长舒一口气，腿一软险些跌倒。萧承煜及时扶住她：没事吧？
苏清砚摇摇头，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突然来了？
萧承煜微微一笑：我收到消息，陆明川进城后就直奔茶寮，担心他对你不利，所以...
所以你特意赶来？苏清砚心中一暖，随即又担忧起来，师兄性子直，但不会伤害我。倒是你，刚才多危险！
萧承煜笑道：无妨。其实我早就想会会这位青梅竹马
苏清砚脸一红：你...你吃醋了？
萧承煜笑而不答，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清砚，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选择了我。萧承煜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苏清砚心头一颤，正不知如何回应，忽然听见前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将军！北境急报！
萧承煜脸色一变，接过信函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怎么了？苏清砚担忧地问。
萧承煜沉声道：赵老贼动手了。他派人截获了我们送往北境的密信，现在正带兵往这边来。
苏清砚倒吸一口冷气：那我们...
别怕。萧承煜握紧她的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现在立刻从密道离开，去城南的听雨阁等我。
那你呢？
萧承煜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去会会赵老贼。放心，我不会有事。
苏清砚还想说什么，萧承煜已经转身大步离去。她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明白了陆明川那句话的含义——她的选择，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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