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管事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了。
耳房里一片寂静,只有春桃压抑的、带着恐惧的抽泣声。她低着头,肩膀抖得厉害,再也不敢看任何人。
浆洗房的管事赵嬷嬷很快被带来了,脸上全是惶恐。两个护卫也抬着一个不大的旧木箱子进来,放在屋子中间。
“打开。”周管事对赵嬷嬷说。
赵嬷嬷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打开箱子上的小铜锁。
里面是些叠放整齐的粗布衣服、几件半旧的里衣、一个小布包着的梳子镜子、还有一个小巧的藤编针线盒——正是春桃之前送林芷的那种样式,只是小一点。
东西不多,也很普通,符合一个粗使丫头的身份。
周管事站起身,走到箱子前。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件物品。他拿起那叠衣服,一件件抖开,仔细检查夹层和口袋。
没有异样。他又拿起那个布包,打开,里面只有梳子和一面模糊的小铜镜。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只藤编针线盒上。盒子很轻,编工还算细致,但明显用了有些年头,藤条颜色发深。
周管事拿起针线盒,掂了掂分量,然后尝试打开盒盖。盒盖有点紧,他稍微用了点力。
“咔哒”一声轻响,盒盖弹开了。里面只有几根普通的针和一小卷灰线。
周管事的手指却在盒盖内侧的边缘处摸索了一下。他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神一凝。他用力一掰——
“啪!”盒盖内侧一层薄薄的藤编夹层被硬生生掰裂开来!露出了夹层下藏着的东西!
林芷的呼吸瞬间屏住了。
那夹层里,赫然嵌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扁平的漆盒!漆盒通体是沉郁的黑色,打磨得极其光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而盒盖上,用某种暗红色的、仿佛凝固血液般的颜料,清晰地描绘着一个扭曲的、被火焰缠绕的叶子图案——正是那个与林芷体内“陨丹”印记一模一样的“离火纹”。
离火纹漆盒!
它就在这里!不是在绿漪阁的旧档里,不是在甲字库的深处,而是藏在一个浆洗房粗使丫头的针线盒夹层里!
林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她下意识地看向春桃。
春桃在盒盖被掰裂的瞬间,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跪坐在地上。她不再发抖,也不再哭泣。
她抬起头,脸上那种怯懦、委屈、阳光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和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绝望?
周管事小心翼翼地将那黑色漆盒从夹层中取出。漆盒入手温润微凉,分量不轻。他仔细端详着盒盖上那妖异的离火纹,眼神复杂难辨。
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可怕:“离火纹……林家秘库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春桃?或者说……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春桃跪坐在地上,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
她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直直地看向周管事,又扫过震惊的林芷,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我不过是个……早就该死了的孤魂野鬼罢了。”她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让林芷感到彻骨的寒意。
“墨竹中毒,是你下的?”周管事盯着她,继续问。
“是。”春桃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犹豫。
“为什么?”
“为什么?”春桃重复了一遍,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有人能活下去。”她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玉佩呢?”周管事突然转换了问题,目光如刀锋般刺向春桃,“墨竹身上那块柳叶玉佩,是不是也是你拿走的?”
春桃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平静:“不知道管事在说什么玉佩。”
周管事不再追问,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手指摩挲着那块漆盒:“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谁给你的?”
春桃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没人给我。”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捡的。”
“捡的?”周管事的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讽刺,“在绿漪阁捡的?还是……在甲字库捡的?”
春桃不再说话,只是闭着眼,仿佛一尊没有生气的石像。审讯似乎陷入了僵局。
周管事沉默片刻,对门口的护卫挥了挥手:“带下去,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护卫上前,毫不怜惜地将瘫软在地的春桃架了起来,拖出了耳房。她自始至终没有再睁眼,也没有再看林芷一眼。
耳房里只剩下周管事、林芷和那个记录口供的文书,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周管事的目光终于落在那只静静躺在他掌心的黑色离火纹漆盒上。他的眼神异常复杂,有凝重,有审视,似乎还有一丝……忌惮?
他抬起头,看向林芷,将漆盒托在掌心,递向她,声音低沉地问:“阿芷姑娘,你认得这个纹样吗?”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咸鱼医妃她只想躺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