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在另一个小灶上生起火,架上铁锅,倒入买来的上好陈醋。
“醋热了,但不能滚开,冒小泡就行。”
林芷一边操作一边讲解,“然后把柴胡片倒进去,用木铲子慢慢翻动,让每一片都沾上醋,均匀受热。”
墨竹紧张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醋液和柴胡片,手里紧紧握着木铲。
“别怕,翻动就行,别烫着。”林芷在旁边指导,“看到柴胡片边缘颜色变深,有点透亮的感觉,就差不多了。”
墨竹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醋香混合着柴胡特有的药味弥漫开来。
她学得很认真,虽然动作还有点生涩,但很稳。
“对,就这样。”林芷鼓励道,“手腕放松点。”
墨竹翻了一会儿,额头上冒出了细汗。
她忽然想起什么,小声问林芷:“姑娘,要是我……要是我不小心翻坏了,或者火候没掌握好,这些药片是不是就糟蹋了?”
林芷看着她紧张又认真的样子,笑了:“怕什么?这些都是你之前切的,本就是给你练手用的。糟蹋了也不心疼。大胆做,有我在旁边看着呢。”
墨竹一听是自己之前切的,心里顿时松快不少,手上的动作也流畅了些。
冬梅那边配完了一批料,暂时休息,也走过来看。
她没说话,就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墨竹笨拙但努力地翻动着锅里的柴胡片。
灯光下,三个人影映在墙上:林芷温和地指导,墨竹专注地操作,冬梅安静地旁观。
醋香、药香、还有芝麻糖淡淡的甜香,混合在一起。
墨竹终于感觉锅里的柴胡片颜色变得均匀透亮了,她不确定地看向林芷。
林芷凑近看了看,又用筷子夹起一片对着光:“嗯,可以了!关火,把药片捞出来摊开晾着!”
墨竹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又带着点小骄傲的笑容:“成啦!”
冬梅看着墨竹捞出来的醋柴胡片,虽然形状依旧不那么美观,但色泽均匀,醋香适中。
她伸手拿起一片,仔细看了看,然后对墨竹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墨竹……做得好。”
墨竹眼睛亮得像星星。
林芷看着墨竹兴奋的样子,又看看冬梅眼中的赞许,再看看后院灯火通明中忙碌的孙嫂和周娘子,还有墙角那堆渐渐增高的茶包小山。
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心里却暖暖的:“都歇会儿吧。锦书,去买点热汤面回来,大家加餐!”
“好嘞!”锦书清脆地应道。
隆昌号的五百包定制茶,终于在商队出发前一天,整整齐齐地装上了胡大哥的大车。
看着马车轱辘辘走远,芷兰堂的四个姑娘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锦书摸着鼓囊囊的钱匣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哎呀呀,这辛苦钱赚得……踏实!”
墨竹累得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但小脸上全是兴奋:“冬梅姐!咱们做到了!五百包!全卖出去了!”
冬梅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明显的笑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亮亮的,透着轻松和满足。
林芷揉着发酸的腰,看着她们仨:“是啊,咱们又闯过一关。都累坏了吧?今晚不做饭了,下馆子!”
“下馆子?!”墨竹噌地一下站起来,“真的吗姑娘?”
“当然,”林芷笑道,“庆祝咱们顺利交货!锦书,把门锁好,走!”
“好嘞!”锦书麻利地收拾柜台。
小饭馆里,点了几样家常菜。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桌,香味扑鼻。
墨竹饿坏了,夹起一大块红烧肉就往嘴里塞,含糊不清地说:“唔……好吃!姑娘,下次再有这么大的单子,咱们还接!”
林芷给她倒了杯温水:“慢点吃,别噎着。大单子是好,但也真累人。冬梅,这几天最辛苦的是你,多吃点。”
她给冬梅夹了块鱼。
冬梅轻声说:“大家……都累。”
锦书扒着饭:“累是累,但是值啊!林妹妹,这次赚的钱,够咱们周转好一阵子了!库里的柴胡叶也能慢慢用。”
林芷点头:“嗯。对了,锦书,明天给孙嫂和周娘子结工钱的时候,每人多包二十文,算点心意。她们手脚麻利,也帮了大忙。”
“明白!”锦书应下。
墨竹咽下嘴里的饭,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亮地看向冬梅:“冬梅姐!我醋炙的那些柴胡片呢?晾好了吗?能用了吗?”
冬梅点点头:“晾好了……能用。”
墨竹立刻来了精神,放下筷子:“真的?我看看去!”
林芷笑着拉住她:“急什么!吃完饭再去看,柴胡又跑不了。”
墨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重新拿起筷子,但明显吃得心不在焉了。
第二天一早,墨竹果然第一个跑到后院。
墙角的小竹筛里,那些形状不规整但色泽均匀的醋柴胡片安静地躺着,散发着淡淡的醋香和药香。
墨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仔细端详,又凑近闻了闻,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宝贝似的把整个竹筛端起来,跑到正在整理药材柜的林芷面前: “姑娘!你看!我做的!冬梅姐说能用了!”
林芷放下手里的活,拿起一片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嗯,醋炙得不错,火候刚好,药性也温和了。墨竹,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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