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在b7井口边缘,脚底传来的震动还没散尽。那根刻着灰点标志的金属管半埋在土里,像是从地底伸出的手指,指向某个被掩埋的大案。
老周蹲在坑边,手指蹭了蹭管壁上的刻痕,抬头看我:“不是施工队动的。”
我没答话,只是把右臂的绷带重新缠紧。渗液已经浸透了外层布料,皮肤下的脉动感比之前更明显,像有东西在顺着血管爬行。
苏晴站在三步之外,手里拿着检测仪,屏幕上的波形跳了一下。“能量残留和地下避难所里的样本一致。”她说,“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
话音刚落,王强从东区方向冲了过来,脚步踉跄,手里攥着一枚戒指。他扑到我面前,声音发抖:“这是……这是我老婆的。”
我接过戒指,泥土还没擦干净,内圈刻着“王建军 & 李红 2015.9.12”。这枚戒指不该出现在这里,她失踪那天穿的是工作服,不可能戴着它进废墟。
同一时间,岗哨传来消息——石台上出现了两样东西:一本医疗手册,封皮上有苏晴的名字;还有一枚消防勋章,编号073,属于老周。
没人看到是谁送来的。
“他们还记得你吗?”纸条上写着,字迹工整,像是用打印笔临摹出来的。
苏晴接过手册翻了翻,眉头一皱:“我的笔记得到了最后一页。之后的内容……是空的。”
老周没碰那枚勋章,只是把手套脱下来,塞进了口袋。
我知道这是谁的手笔。张虎不喜欢正面交锋,他喜欢让人自己崩溃。
“查来源。”我对老周说,“所有交接点设双岗,外来物品一律隔离四十八小时,做能量扫描和生物残留检测。”
他点头,转身去安排人手。
天黑前,施工暂停。所有人撤回主据点,外围警戒升级为双班轮值。我坐在控制台前,盯着监测屏上的热感图像,城市像一块冷却中的铁板,只有几处微弱的生命信号在缓慢移动。
午夜,我启动零域。
精神力像一根绷到极限的线,稍微一拉就有断裂的危险。但我必须追一次。沿着那枚戒指上的微量能量痕迹,逆向追溯。
视野沉入黑暗,意识顺着一条看不见的路径向前延伸。穿过废弃商场的钢架,越过变电站的残垣,最终停在城北一栋塌了一半的邮局门口。
门开着。
里面有个男人,五十岁上下,穿着褪色的蓝工装,正机械地整理一堆物品。一张泛黄的照片从他手中滑落——是我母亲,站在老房子门前,手里抱着年幼的我。
他没有捡起来,继续把下一件东西放进背包:一把儿童水壶,一个破旧的闹钟,还有半截烧焦的日记本。
我靠近时,他毫无反应。双眼空洞,瞳孔对光无反射。我伸手探他后颈,指尖触到一块硬物——嵌在皮下的微型装置,表面有灰点编码。
尝试剥离时,装置突然升温。
我立刻抽手,但已经晚了。那人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软倒。我把他放平,摸不到脉搏,呼吸也停了。
十分钟后苏晴赶到,听诊器贴在他胸口,沉默了几秒:“脑干完全坏死。不是自然死亡,是远程切断了神经信号。”
“工具用完就毁。”我说。
她看着那个背包:“他知道这些是谁的东西?”
“不知道。”我摇头,“他的记忆被清空了,只执行指令。送东西的人,根本不需要记得。”
她摘下口罩:“接下来怎么办?他们还会再来。”
“那就让他们来。”我说,“但每一步,都得留下痕迹。”
回到据点已是凌晨两点。我把从邮局带回的背包放在桌上,开始检查每一件物品的能量残留。大部分都只是被动携带,唯独那张照片,背面沾着极微弱的信号源。
我正准备进一步分析,监测仪突然发出短促蜂鸣。
南墙区域,地质传感器捕捉到持续震动。
我抓起外套往外走,老周已经在路上等我。风里带着一股闷热,像是地底有气流在涌动。
我们赶到时,地面已经开始龟裂。一道细长的裂缝从围墙根部延伸出去,尘土不断从缝里溢出。
“不是自然沉降。”老周蹲下用手探了探,“下面有东西在往上顶。”
我蹲在裂缝旁,手掌贴地。震动频率稳定,间隔精确,像是某种钻头在旋转推进。
三分钟后,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声刺破夜空。
紧接着,墙体下方猛然炸开一团土浪。一个锥形钻头破土而出,带着碎石和泥块,直插进结界底层。火花四溅中,一辆通体漆黑的车辆缓缓升起,车头印着一只展翅的鹰隼——灰点的标志。
车门打开,一个人影跃下。
守夜人。
黑色作战服,面部遮蔽,手持电磁枪。他第一击就打向能源中枢的方向,被老周提前布置的干扰线偏转了轨道。
“拦住他!”我喊。
安保队从两侧包抄,火焰喷射器喷出火墙。那人却不退反进,直接冲进火幕,护甲表面泛起一层能量屏障,将高温隔绝在外。
我启动零域。
右臂瞬间传来撕裂般的痛感,但我没停。在钻地车周围构建出一个临时重力场,将其底盘牢牢压在出口处。车身剧烈晃动,引擎轰鸣,却再也无法上升半寸。
守夜人被逼停在夹层中,动作迟滞了一瞬。
我趁机逼近,看清了他的眼睛——瞳孔泛着淡淡的金光,和李妍昏迷前的状态一样。
这不是自主行动。
我收回攻击意图,转而封闭通道上方的混凝土结构,将整辆车卡死在竖井里。只要不破坏地基,就能维持暂时封控。
老周带人围住出口,喷火器对准裂缝。
“里面的人呢?”他问。
“活着。”我说,“但不是他自己在开车。”
苏晴这时赶到了,手里提着便携检测仪。她靠近钻地车残露的部分,扫描了几秒,脸色变了:“车内有神经同步信号残留,频率和邮局那人的一致。”
“又是傀儡。”我说。
她抬头看我:“但他们选择了更深的方式。这次不只是送信,是直接进攻核心。”
我盯着那辆被卡住的钻地车,忽然注意到控制台面板上有一块可拆卸芯片。我伸手取下,芯片背面蚀刻着一串编码——和李妍留下的投影装置、地下避难所Id卡上的标记属于同一体系。
风从地底裂缝吹上来,卷着尘土拍在脸上。
我把芯片攥紧,掌心传来微微的温热。
远处,东区的风机组还在浇筑桩基,灯光昏黄,映着几个工人模糊的身影。一切看似如常,但我们都知道,有人正在用我们的记忆、我们的过去,一寸寸侵蚀现在的防线。
老周站在我旁边,低声问:“下一步怎么走?”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芯片,接口处有一道细微划痕,像是被人刻意做过标记。
“他们想让我们看见。”我说,“但这一次,我看的不是他们给的东西。”
我抬手,把芯片插入随身终端。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段加密信号自动加载——是一段音频,开头五秒空白,第六秒,传出一个经过调制的声音:
“林川,你还记得清水街三十七号的地下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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