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由纯粹黑暗与寂灭凝聚而成的模糊面孔,高悬于祭坛之上。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却仿佛蕴含着宇宙终结的所有景象——星辰熄灭,文明崩塌,法则瓦解,万物归于死寂。仅仅是被其“注视”,程默就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都在动摇,神魂仿佛要被那无形的“低语”引向永恒的沉沦与混乱。
这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维度与本质的碾压!是秩序生命对终极虚无的天然恐惧!
涅盘星火的光芒在这道“目光”下,剧烈地闪烁、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程默的身体僵硬,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无比困难。那四位守墓者更是匍匐在地,表达着对这股意志的无限敬畏。
“秩序……的火苗……”一个无法形容其音调,仿佛由无数世界崩塌之声混合而成的意念,直接响彻在程默的灵魂最深处,“微弱……而……顽强……”
那意念中带着一丝好奇,更多的是一种俯视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即将将其捻灭的恶意。
“但……终将……归于……寂静……”
随着这意念的落下,那张模糊面孔微微张开“嘴”,一道细微的、仿佛能抹除一切色彩、声音、存在概念的绝对黑暗,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点,悄无声息地射向程默!
这道黑暗细线所过之处,连混乱的能量乱流都彻底平息,化作了比真空更彻底的“无”!这是“终焉”之力最直接的体现,是秩序的绝对反面!
程默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催动混沌石胎与涅盘星火,但在那绝对的“无”面前,他的抵抗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难道……就要结束在这里了吗?
不!
殿灵前辈燃烧自身,点亮星火的决绝……
曜族长与晶璧之民举族献祭,托付希望的悲壮……
观测者之颅承载文明知识,孤独守望万古的执着……
还有苏婉清、林萧、石猛……那些与他并肩作战的同伴……
以及身后那无数仍在黑暗中挣扎、祈求光明的生灵……
一幕幕景象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最终定格在地球上那些平凡的、却充满生机与希望的面孔。
文明的火焰,岂能就此熄灭?!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超越生死恐惧的不屈意志,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文明……不灭!”
“薪火……相传!”
他发出一声源自灵魂的咆哮,并非对抗那道“终焉”之力,而是将自身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感悟、所有的希望,尽数灌注于眉心的涅盘星火之中!
嗡——!!!
涅盘星火符文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燃烧起来!它不再仅仅是秩序之光,更融入了程默那坚不可摧的守护意志,融入了无数先行者传承的希望信念,融入了对生命与文明最深沉的热爱!
这火焰,不再是单纯的法则造物,而是……“心火”!是文明传承不灭的象征!是生命面对终极虚无时,最倔强的呐喊!
那道绝对黑暗的细线,触碰到了这燃烧的“心火”。
没有爆炸,没有湮灭。
那绝对的“无”,在接触到这蕴含着无穷信念与希望的“心火”时,竟然……停滞了一瞬!
仿佛冰冷的逻辑,遇到了一份无法理解、无法计算的……“情感”与“意志”!
就是这一瞬的停滞!
程默福至心灵,他没有试图去摧毁那黑暗细线,而是引导着燃烧的“心火”,化作一道温暖而坚定的流光,并非反击,而是……缠绕、包裹住了那颗暂时停止搏动的黑暗心脏!
他要做的,不是毁灭,而是……“净化”与“唤醒”!
心火的光芒,温柔而执着地渗透进黑暗心脏。那心脏内部,并非纯粹的虚无,还残留着无数被吞噬星辰与生灵的最后印记,那是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心火的光芒照耀着这些印记,仿佛在告诉它们:你们的存在,并非毫无意义。你们的痛苦,有人知晓。你们的文明,有人继承!
奇迹发生了。
那颗黑暗心脏,在“心火”的包裹下,剧烈地颤抖起来!表面那粘稠的黑暗能量开始波动、剥离,一丝丝微弱却纯净的、属于那些被吞噬星辰本源的灵光,如同沉睡中被唤醒,开始挣扎着浮现!
祭坛上空,那张模糊的终焉面孔,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波动!那漠然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
“不可能……”
它无法理解,这微弱的秩序火苗,为何能引动那早已被它吞噬、归于死寂的存在印记?
趁着终焉意志被这意外变故牵制的瞬间,程默用尽最后的力量,对着通讯法宝玉简嘶声传讯:
“就是现在……攻击祭坛……核心!!”
外界,一直紧张关注着帷幕内部能量变化的苏婉清、林萧等人,收到了这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的指令!
“攻击!”苏婉清没有丝毫犹豫,生命神光与林萧的剑罡、石猛的拳意、以及所有远征军修士的全力一击,汇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狠狠地轰向了那因核心波动而出现不稳的黑暗祭坛!
轰隆隆——!!!
内外交攻之下,那座庞大的祭坛,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崩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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