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三更。
咸阳宫的夜,与宫外的夜,截然不同。
宫墙之外,是万家灯火次第熄灭后的阒静;而宫墙之内,则是权力与法度共同编织出的、一张密不透风的黑色天鹅绒。它雍容,华贵,却也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每一座宫殿的飞檐翘角,都像是蹲伏在阴影中的巨兽脊梁,沉默地注视着脚下这片帝国的心脏。
月华如水,却照不透这深宫的重重魅影。
一支禁军巡逻队,甲胄鲜明,步履整齐划一,每一次金属的碰撞声,都像是为这片死寂敲下的精准节拍。
队伍前方,为首的将领却并未披甲,仅着一身玄色织金的中郎将官服。他身姿挺拔如松,行走间,宽大的袖袍无风自起,透着一股与周遭森严格格不入的从容气度。
正是江昊。
他看似在例行巡查,目光淡然地扫过那些在月色下更显巍峨的殿宇,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早已通过【神级洞察术】,将方圆数百丈内的每一丝气息流动、每一个人员布防,都尽收眼底。
他就像一位最高明的棋手,在棋局开始前,便已将棋盘上的每一颗棋子都反复摩挲、洞悉于心。
行至御花园西侧的一处偏僻月亮门时,江昊的脚步,不着痕迹地慢了半分。
来了。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提着灯笼、行色匆匆的小宦官,正低着头,沿着宫墙根的阴影快步走来。那宦官约莫十六七岁,面皮白净,眉宇间却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紧张与惶恐,仿佛怀中揣着的是催命的符箓,而非救命的丹丸。
“站住。”
江昊的声音不高,却像是平地里响起的一声惊雷,让那小宦官浑身一哆嗦,脚下绊蒜,险些摔倒在地。
“中……中郎将大人!”小宦官看清来人官服,吓得脸色煞白,连忙跪倒在地,手中的灯笼也滚落一旁,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摇曳不定。
江昊缓缓踱步上前,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语气平淡无波:“深夜至此,行迹鬼祟,你是哪个宫的?腰牌何在?”
这本是巡夜禁军的份内之责,由他这位中郎将亲自盘问,已是天大的阵仗。
小宦官哪里经过这个,早已吓得魂不附体,颤抖着从怀里摸出腰牌,双手奉上:“奴……奴才是长信宫的,奉……奉中车府令之命,为……为胡夫人送些安神的汤药。”
“赵高?”江昊接过腰牌,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篆字,眼底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冷意,“跟我来,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地儿。”
说罢,他根本不给小宦官任何辩解的机会,转身便走向旁边一间用于堆放园林杂物的空屋。
小宦官面如死灰,却不敢不从,只能连滚爬爬地跟了进去。
屋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月光。
黑暗中,小宦官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扼住了他的后颈,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意识便瞬间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江昊随手将他丢在墙角,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他从宦官怀中摸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拔开瓶塞,一股阴冷诡异的药气扑面而来。
他看也不看,直接将里面的丹丸尽数倒出,以真气包裹,化作齑粉,消散于空气之中。
而后,他手掌一翻,那枚耗费了他三千功勋点、散发着沁人心脾草木清香的【百草清心丹】,便出现在掌心。
他将这枚青色丹药放入瓷瓶,塞好瓶塞,又重新放回小宦官的怀中。
做完这一切,前后不过三息。
江昊屈指一弹,一缕精纯的龙象真气渡入小宦官体内,精准地抹去了他方才那一瞬间的记忆。片刻后,小宦官悠悠转醒,只觉得脖子有些酸痛,脑子也有些迷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江昊。
江昊将腰牌丢还给他,神色淡漠,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腰牌无误,去吧。记住,当差仔细些,再这般慌张,当心掉脑袋。”
“是,是!谢大人教诲!谢大人不罪之恩!”
小宦官如蒙大赦,捡起地上的灯笼,磕头如捣蒜,随即仓皇逃离,那背影,比来时还要狼狈几分。
江昊走出空屋,负手立于月下,望着那小宦官远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鱼饵,已经换好。
现在,只等鱼儿上钩了。
……
与此同时,胡夫人姐妹所居的“玉漱宫”内,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
殿内没有掌灯,只有一缕缕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棂斜斜地洒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也照亮了那两具在锦榻上痛苦蜷缩的绝美身影。
“姐姐……我……我好冷……”
胡美人蜷缩在姐姐胡夫人的怀中,娇躯不住地颤抖。她那张本应颠倒众生的绝美脸蛋,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将几缕青丝浸湿,狼狈地贴在脸颊上。她的牙关紧咬,身体时而抽搐,时而僵直,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骨髓,带来一阵阵深入灵魂的酷刑。
“阿蛮不怕……姐姐在……”
胡夫人的状况比妹妹好不了多少。她同样浑身冷汗,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依旧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试图用自己那同样冰冷的身体,给予对方一丝微不足道的慰藉。
她的指甲,早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流出的鲜血,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因为,与“牵机引”毒发时的痛苦相比,这点皮肉之苦,简直就像是微风拂面。
这种痛苦,她们已经经历了整整半年。
每一次发作,都是一次从肉体到精神的彻底凌迟。它会摧毁你所有的意志,碾碎你所有的尊严,让你变成一头只剩下求生本能的野兽。
而赵高,那个阴鸷的宦官,总会在她们最绝望的时候,派人送来那枚能让她们暂时解脱的“解药”。
饮鸩止渴。
她们比谁都清楚这个道理。
可在那无边的痛苦面前,哪怕只是一瞬间的安宁,也足以让她们放弃一切,包括尊严,包括仇恨,包括生命。
“他……他怎么还不来……”胡美人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出了那句最屈辱、也最渴望的话。
“快了……就快了……”胡夫人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殿门的方向。
国仇家恨,满门血债,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遥远。她们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那个魔鬼的施舍。
就在她们的意识即将被痛苦的浪潮彻底淹没之际,殿门外,终于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尖细的通报声。
“夫人,美人,安神的丹药到了。”
那声音,宛如天籁。
姐妹二人几乎是挣扎着、连滚带爬地迎了出去。
小宦官将瓷瓶递上,低着头,不敢看她们此刻狼狈的模样。
胡夫人颤抖着手,几乎是抢过瓷瓶,倒出那枚丹药。
还是那熟悉的颜色,熟悉的味道。
她没有任何犹豫,将丹药一分为二,与妹妹一人一半,囫囵吞了下去。
她们闭上眼,准备迎接那熟悉的、短暂的麻木与安宁。
然而……
一息,两息,三息……
预想中的麻痹感并未出现。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平和的药力,如同初春的暖阳,从丹田处轰然散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那股暖流所过之处,盘踞在经脉中、啃噬着骨髓的阴寒毒素,竟如同积雪遇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瓦解!
“啊……”
姐妹二人同时发出一声舒服得近乎呻吟的轻呼。
她们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折磨了她们半年的痛苦根源,正在被连根拔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在雀跃!
冰冷僵硬的四肢恢复了知觉,苍白如纸的俏脸泛起了健康的红晕,就连那因长期精神压抑而变得灰暗的眼眸,也重新焕发出了神采。
不过短短十数息的功夫,她们仿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人瘫坐在地上,面面相觑,彼此的眼中,都充满了极致的震惊、狂喜,以及一丝深深的……困惑。
赵高……会这么好心?
就在她们脑中一片混乱之际,一个平静而富有磁性的男子声音,如同鬼魅般,在空旷的大殿内悠悠响起。
“感觉如何?”
姐妹俩悚然一惊,猛地回头。
只见殿内的阴影里,不知何时,竟多了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那人负手而立,月光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银边,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那股渊渟岳峙、掌控一切的宗师气度。
“你……你是谁?!”胡夫人惊骇地将妹妹护在身后,色厉内荏地喝问道。
那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露出了江昊那张英武而从容的脸。
他看着地上衣衫凌乱、春光乍泄,却依旧难掩绝代风华的姐妹二人,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缓缓说道:
“赵高给你们的,从来都不是解药。”
一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姐妹俩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她们瞬间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人……是他!是他换了药!是他救了她们!
这个认知,让她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但这一次,不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恐惧,以及一丝无法言说的……激动!
她们看到了摆脱那个魔鬼的希望!
“噗通!”
胡夫人再也支撑不住,拉着妹妹,直挺挺地朝着江昊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声音带着泣不成声的颤抖:
“求……求大人救我姐妹性命!求大人救我们!”
她们知道,这个男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掉赵高的药,其手段与势力,绝对到了一个她们无法想象的恐怖地步。
这是她们唯一的救命稻草!
江昊没有立刻去扶她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们。看着她们因激动和恐惧而潮红的俏脸,看着她们那因为跪伏而更显惊心动魄的曲线,看着她们眼中那卑微而又炽热的求生欲。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将高高在上的凤凰,从泥潭中捞起,亲手为她擦去污泥,再让她心甘情愿地落在自己掌心的感觉。
半晌,他才缓缓上前,一手一个,将这对梨花带雨的绝色姐妹花从地上扶起。
他的手掌温热而有力,触碰到她们冰凉滑腻的肌肤时,让两人同时娇躯一颤。
江昊凝视着她们的眼睛,声音低沉而充满不容抗拒的霸道:
“做我的人。”
“我不仅能保你们一世平安,更能让你们……亲眼看着赵高,死无葬身之地。”
这番话,是赤裸裸的占有,更是她们无法拒绝的承诺。
在无边的地狱中挣扎了半年,骤然看见一道通往天堂的光。
没有人,能够拒绝。
胡夫人泪眼婆娑地望着他,那双美眸中,充满了感激、崇拜与彻底的依附。她抓着江昊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用力地点头。
“君上……”一旁的胡美人,声音依旧在颤抖,却鼓起了最大的勇气,问出了那个决定她们未来命运的问题,“君上……要我们做什么?”
江昊看着她们,微微一笑。
那笑容,在她们眼中,比天上的月亮,还要温柔。
“很简单。”
“为我生儿育女。”
“然后,成为我安插在嬴政和赵高身边,最锋利的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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