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洛伯格的前任大守护者,旧时代的女王,可可利亚。
因为已经有了些猜测,所以当对方从阴影中出现在面前时,宋逍心中绝非是讶异更多一些。
甚至该说是果然如此吗?
“可可利亚大人!您!”
然而现场可有人比穹和宋逍都要紧张得多了,坐在上首的朗道老爷子在可可利亚出现的一瞬间便失态了,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可可利亚微微抬手制止了老爷子想要继续说话的冲动,目光始终与宋逍相接:
“不,我现在不过是一届罪人,不必再对我用如此敬称。”
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对面走到了宋逍的背后,以保护姿态站在她的椅子后。
可可利亚于是停下脚步,双方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对峙局面。
“两位不必如此警惕,我还是很清楚以卵击石是不可取的。”
这位在短暂的休养后再次恢复了昔日神采的女士温和的笑了笑,语气听上去比起自嘲更多的是感慨:
“说起来,我其实还没有好好向宋逍道过谢,你不仅挽救了我的性命,也把这座濒临崩溃的城市从死线上拉了回来。”
她轻叹了一声:
“因为我们的隐瞒给你们造成了许多麻烦,实在是抱歉。于情于理,今日都该将真相告知你们才对。”
宋逍偏头和穹对视了一眼,简单达成共识。
于是四人重新分坐长桌两旁,开启了一场谈判。
“其实我对被隐瞒的真相并不感兴趣,实际上我们也并不认为感到了麻烦。可可利亚女士,你应该很清楚真正受到困扰的是布洛妮娅才对。”
在进行一切交涉之前,宋逍率先抛出了自己的立场。
开拓者们从未打算参与到贝洛伯格的内政中,今日所做一切皆是出于为友人分忧:
“所以请恕我无法仅站在旁观者的身份来聆听二位的想法,也无法替二位在布洛妮娅和杰帕德面前隐瞒。”
宋逍的神情很认真,并不曾留下半分宽容。
而这句话也正好戳中了对方的软肋,两位早已为人父母的长者脸上都浮现出淡淡的歉意与痛楚来,可也仅仅是转瞬即逝便化为一种沉重的决心。
“贝洛伯格的城市结构就注定了会有不平等出现,这种差距最终会化作偏见与歧视,成为横亘在这座城市上的伤口。而我的政策加剧了这种不平衡的扩散,让伤口愈发溃败。”
“这个国度好不容易才迎来新生与希望,可是她还那么脆弱。若是任由伤口腐败,别说追逐星空,她甚至没办法从废墟中站起。”
“只有下定决心将伤口处的腐肉彻底剜下,即使要流出再多的血,新肉才可能逐渐填补这处空洞。”
可可利亚平静的诉说着一切,宋逍也只是静静盯着她看。
她上次来贝洛伯格找布洛妮娅商量委托事宜的时候见到过可可利亚。
本以为星核的影响消退了,这位前任大守护正直温柔的内核便会再次显现。
但此刻宋逍意识到自己错了。
长期以来的行为模式已经刻印在了可可利亚的骨髓中,直至现在仍会影响她的一举一动。
不,不对,不仅是因为习惯。
宋逍一瞬不瞬地盯着可可利亚微垂的眼睛,试图从那双被阴影覆盖的眼眸中看出些许端倪。
她在这一刻幡然醒悟,可可利亚会教导布洛妮娅道德与正义,认为这是一位大守护者应有的品质。
但这和她是个极端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冲突。
可可利亚,一直以来就很疯狂。
星核只是把这种极端与疯狂放大了,使之超越了她本来用理性压制着的边缘。
可如今的可可利亚就回到了这安全的界限内了吗?
是的,她回到了。
可却是以更加可怕的方式在释放着。
“所以,你是决定拉着这些毒瘤,一同消失在贝洛伯格的政治舞台上吗?”
宋逍有些难以置信地述说自己的猜测。
她望着可可利亚写满笃定的脸庞和朗道老爷子沉默的肯定,心中满是不解。
贝洛伯格的问题很严重,她知道。
即使剧情中只是一笔带过了布洛妮娅同希儿的争执,但也能隐隐窥出其中的暗流涌动。
希儿的个人故事更是暗示这背后的暗涌早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可是一定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来解决问题吗?
宋逍不确定。
她下意识开始思考,这样的行动是否可行。
答案是——
可行,非常可行。
显示最简单的威胁,也是试探。
倘若这些人识趣学会放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可若是他们既舍不得权利又没有能力做出像样的抵抗,那么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比惨烈的结局。
以暴制暴而已,除却会被道德谴责之外,又有什么不好呢。
只要你能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把所有人都拖下泥沼。
只要代价足够。
“可就算你们要对旧势力进行清洗,又何必非要掀桌子。”
宋逍回忆起了那份名单。
为什么最开始布洛妮娅没能看出端倪,是因为除却反对派的几个首脑外,其余贵族势力都在不同程度也遭到针对、恐吓。
即使其中有无辜者的存在,也要一同成为这场大清洗的牺牲者。
可可利亚听出了宋逍话中的不解甚至谴责,却未发一言,反倒是一直沉默着的朗道老爷子沉声开口了:
“不,其实不应该认为,贝洛伯格是在经历暴雨的冲刷清洗。”
“它其实是在经历一场船难。在先祖的文献记载中,那时我们生存的星球上仍有湖泊和海洋,在遭遇船难时,老人和男人会把求生艇和救生衣让给孩子和女人。而现在有人想要打破这项规则,推挤着从这些年轻人手中抢走新世纪的船票。”
“我们只是在矫正这样的错误罢了,即使最终的结局是一同沉入海底。”
宋逍终于沉默了,不是因为感动于这样沉痛的觉悟,而是感到了一种熟悉的束缚感。
“二位的觉悟让我十分触动,但恕我直言,即使你们认为这是自愿的牺牲,但你们也从未问过你们的孩子愿不愿意接受你们这样自发的奉献。”
“可可利亚女士不曾问过布洛妮娅能否在失而复得后承受再次失去母亲的痛苦。”
“朗道先生也不曾问过杰帕德希露瓦和玲可能否接受一身清正的父亲忽然背起骂名惨然离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有些冷硬:
“为什么你们就能笃定,你们擅自给予的这些,是爱是恩赐,而不是痛苦与悔恨?”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星穹铁道:我的米家宇宙不太对劲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