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正是运动的好时节。大学操场上，阳光洒满塑胶跑道，绿茵场旁，篮球撞击地面发出富有节奏的“砰砰”声，夹杂着少年们奔跑呼喊的活力。
百里玄策，作为体育老师，正和他所带班级的男生们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篮球友谊赛。他红色的马尾在奔跑中肆意飞扬，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色泽，脸上洋溢着纯粹而热烈的笑容。突破、传球、起跳、投篮——动作流畅充满爆发力，如同林间矫健的猎豹，引得场边围观的学生们不时发出喝彩。
希流和几个女生坐在场边的树荫下，看着这场激烈的比赛。她的目光大多时候追随着那道最活跃的红色身影。这几乎是体育课的常态了，玄策老师打球，她和其他同学观看，等他打完，她会习惯性地给他递上早就准备好的矿泉水和干净毛巾。这种默契，源于一次偶然，后来便成了习惯。玄策神经大条，只觉得希流是个细心又友善的学生，从没多想；希流也觉得这没什么，就像顺手帮个忙一样自然。
今天这场比赛尤其激烈，双方比分咬得很紧。玄策打得兴起，一个漂亮的假动作晃过防守队员，急停跳投——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看就要空心入网！
然而，就在篮球即将达到最高点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邪风，稍稍改变了球的轨迹，它没有落向篮筐，而是朝着场边堆放杂物的一小块区域飞去。
“砰——嗤！”
一声闷响后，紧接着是一道令人牙酸的、漏气般的声音。
篮球并没有弹起来，而是软塌塌地落在了地上。
玄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几步冲过去，捡起篮球——只见球面上，一个不起眼但十分尖锐的铁钉头（不知是哪个维修工具遗落的）赫然在目，正好扎破了球胆。崭新的篮球，就这么报废了。
“啊！我的球！”玄策发出一声哀嚎，捧着泄了气的篮球，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皮毛的大型犬，整个人都蔫了下去，连那头耀眼的红发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这球是他上周才买的，花了他不少零花钱，手感正佳，还没稀罕够呢！
周围的男生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表示惋惜。
“玄策老师，节哀……”
“这钉子也太会挑地方了！”
“可惜了，这球挺好的。”
玄策耷拉着脑袋，红色的眼眸里满是沮丧和心疼，嘴里嘟嘟囔囔：“怎么就扎破了呢……我才打了没几次……”
希流看着刚才还生龙活虎、此刻却像霜打茄子一样的玄策老师，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不喜欢看到总是充满活力的人露出这种表情。她走过去，把手里一直拿着的矿泉水和毛巾递给他，轻声说：“玄策老师，先喝点水，擦擦汗吧。”
玄策闷闷不乐地接过，道了声谢，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汗，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但眼神还是黏在那个破了的篮球上，唉声叹气。
希流看着他这副样子，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破篮球和他用完的毛巾水瓶收拾好。
接下来的几天，玄策上体育课时，虽然依旧尽职尽责，组织活动、示范动作一丝不苟，但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觉到，他少了点平时那股疯玩的劲儿，偶尔看着空荡荡的篮球架，还会下意识地叹口气。那个破了的篮球，被他洗干净后放在了公寓的角落，像个无声的纪念碑，提醒着他那次“无妄之灾”。
希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一周后的体育课，内容是比较轻松的体能测试。测试结束后，学生们自由活动。玄策吹着哨子，安排着收尾工作，红色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
就在这时，希流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用彩色包装纸精心包好的盒子，走到了他面前。
“玄策老师！”她叫住他，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
“嗯？希流，有事？”玄策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她手里的盒子。
希流将盒子递到他面前，语气轻快：“这个，送给你！”
“送我？”玄策更惊讶了，他接过盒子，入手沉甸甸的。在希流鼓励的目光下，他有些笨拙地拆开包装纸——里面是一个崭新的、和他之前那个一模一样牌子和型号的篮球！橘红色的皮质表面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玄策瞬间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看着手里的新篮球，又抬头看看希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巨大的惊喜：“这……这是……给我的？”
“对啊！”希流笑着点头，“看你为了那个破掉的球郁闷了好几天，这个新的送给你！希望玄策老师能继续开开心心地打球！”
巨大的喜悦如同烟花般在玄策心头炸开！他一把抱起新篮球，爱不释手地摸着光滑的球面，脸上的沮丧和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比阳光更灿烂的笑容，那口白牙晃得人眼花。他兴奋地差点原地蹦起来，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哇！希流！你也太好了吧！谢谢！太谢谢你了！我太喜欢了！”他抱着篮球，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甚至当场就拍了几下，感受着那熟悉又充满弹性的触感，“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小心，绝对不让它再被钉子扎到！”
看着他重新变得活力四射、毫无阴霾的样子，希流也由衷地感到开心，仿佛阳光都更暖了一些。“你喜欢就好！”她挥挥手，“那我先走啦！”
“嗯嗯！拜拜！谢谢你啊希流！”玄策抱着新篮球，冲着希流的背影大声道谢，脸上的笑容傻气又真诚。
……
当晚，教师公寓内。
玄策迫不及待地向哥哥们展示了他的新篮球，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兴奋和炫耀：“看！希流送我的！怎么样？帅不帅？跟之前那个一模一样！”
诸葛亮、韩信、李白、赵云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崭新的篮球上，然后又默契地移开。
韩信嗤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哟，小鬼头还挺会收买人心。”
李白晃着手中的酒杯，淡淡点评：“一个篮球而已，看把你高兴的。”
诸葛亮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只是目光在篮球上停留了一瞬。
赵云温和地笑了笑：“希流有心了。”
他们的反应算不上热烈，甚至有些平淡。毕竟，他们心里都清楚，玄策对希流，纯粹是学生对老师的尊敬和老师对学生的照顾，不掺杂任何他们心底那种隐秘而复杂的情愫。一个篮球，代表的是纯粹的感谢和关怀，并非特殊对待。
但是……
当玄策抱着篮球，叽叽喳喳地说起今天希流是如何在他刚打完球、满身是汗的时候，像往常一样自然地给他递上水和毛巾时，客厅里的气氛还是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韩信脑海里闪过清晨早餐店外，希流递过早餐袋时灿烂的笑容。
李白眼前浮现出“竹林小筑”里，希流抢着付账时狡黠的眼神。
诸葛亮想起医院里，希流虚弱却坚持转账时的倔强。
赵云手中仿佛又握住了那个银灰色的握力器，感受到那份被赠予的温暖。
连百里守约，擦拭杯子的动作都慢了一拍，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他们无法像玄策那样，因为一个篮球就欣喜若狂。但他们无法否认，内心深处，对玄策能在运动后、在那样充满活力的时刻，如此自然、如此近距离地接收到希流那份日常却贴心的关怀——递水、递毛巾——感到了一丝……细微的、难以言喻的羡慕。
那是一种，存在于阳光之下，毫无杂质，却也因此更加触手可及、更加令人心头发酸的亲近。
玄策浑然不觉，还在兴奋地计划着明天要用新篮球和哪个班的学生“切磋”一下。他抱着篮球，就像抱住了整个秋天最快乐的阳光。
而对其他五人而言，这份纯粹的快乐，反而映照出他们心底那份无法言说、也无法如此纯粹的情感，所带来的，更深沉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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