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座精致宅子的大厅里,有三位年轻男子。其中两人坐在一起,一人衣着华贵,浑身上下散发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另一人神情淡然,举手投足间透着浓浓的书卷气。
他们谈论着各种话题,一位时不时发出乐呵呵的傻笑,另一位则是嘴角微微抿起,露出淡淡微笑。
而在他们不远处的一间房门旁边,第三个男人就站在那里。
与围坐着讨论的那两个男人相比,他则显得格外慌张。他时而不停地来回踱步,时而忧心忡忡地驻足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男人名叫程晨,出生于一个武道世家尽管他如今仅仅二十余岁,却已然成为了晴国的大将军了。而坐在另一边的那两位男子,一位是当今的大晴皇帝常封,另一位则是大晴的宰相林肃。
他们三人曾一起外出旅行,在此期间彼此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旅程结束之后,常封回到大晴继承皇位,并给他的两个小伙伴都册封了恰当的官职。
程晨被封了个小将军,官位不大,但有实权。
他走马上任之后,并不怎么受人欢迎。毕竟,无论在什么地方,人们看重的第一项,往往都是能力的大小。像他这般靠着关系册封官位的人,手底下自然有很多不服的,而这些人,都是军营里性格直爽、行事莽撞的大老粗。
程晨的官职是皇帝授予的,那些大老粗们不会在明面上反抗或拒绝程晨的命令,但私底下的议论和诋毁是少不了的。
这使得他日常行走在军营里,士兵们都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而他也能感受到周围人或多或少的敌意,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相信,时间会证明:他的才能和实力配得上他拥有的地位。
时光流逝,一晃三年过去了。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时间证明了一切。
三年里,他充分展现了自己的实力,特别是他在完成至尊级的测试之后,周围人的敌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崇拜的敬意。
这些都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并没有感觉到多么意外。而在这三年里,他还挤出了时间跟自己所爱之人展开了追求。
他所爱之人,是他在旅行中,中途加入的伙伴,名叫李妍君,虽然名字听起来像一个男的,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漂亮的少女。
程晨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被她清冷淡雅的气质所着迷,使得他在和李妍君旅行的途中,时常粘着她。
旅行结束后,李妍君跟着程晨他们来到了大晴,并定居下来。然后程晨鼓起勇气向她告了白,她同意了,于是俩人就这样结了婚。
而今天是程晨最为重要的一天,因为今天,他的孩子,将会诞生在这个世上!
为了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他找来了整个大晴最有经验的接生婆,安排了两位宫廷的侍女来协助和护理,除此之外他还请来了两名很有名望的大夫在外面守候,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
常封停止笑声,扭头瞥了一眼程晨,无奈的说道:“晨啊,朕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你要知道,朕和朕的两个儿子都是肖婆婆给接生出来了的,这样的人给你老婆接生孩子,你慌什么啊?”
程晨听后停下脚步,看向常封。
“我当然知道肖婆婆非常有经验,我也没慌张…好吧,还是有一点慌的,但我觉得我主要还是激动,毕竟,我要当爸爸了啊。”
他神情激动的说道:“也不知道阿君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得像我还是像她,是生一个还是像你一样生个双胞胎…”
常封看着程晨手舞足蹈的样子,无奈的摇头笑了笑,对着林肃说道:“你看啊,咱们威风凛凛的天威大将军,现在就跟个三岁孩童一样。
不过也是,老晨孩子的性别,还是很重要的。如果小君生了个男孩,就让他和朕的常泰常乐这俩家伙,还有你家的林曌,阿政家的小响,一起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
常封还没说完,就被林肃厉声打断。
他用非常认真的神情注视着常封,“陛下,请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呃…好…”
常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失落的别过头,“我…朕知道了。”
但他这种失落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又笑了起来。
“朕还没说女孩呢,如果老程生了个女孩,那就太好了,咱俩就可以结成亲家,让咱们本来就亲近的关系更上一层!”
林肃脸色复杂的咬了咬牙,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嗯…感觉也不行…”
常封又若有所思的皱起了眉头,“婚姻大事果然还是得由他们自己决定,万一我给他们定下了亲事,老程的孩子却喜欢你家的林曌,或是阿政家的小响呢?那我不就办了坏事?”
“陛下!”林肃有些忍无可忍的说道,“您已经是大晴国的皇帝了,请您有个一国之君的样子!”
“得得得。”
常封摆了摆手,很是郁闷的趴在桌子上。
“话说,朕已经好久没看见阿政那家伙了,也不知道他干嘛,如果有机会的话,我真想去看一看他啊。”
林肃听后也平复了下情绪,想了想说道:“他的话…应该还在为他的梦想奋斗吧…”
“说的也是,这家伙…”
常封后仰靠在靠背上,一只手百无聊赖地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
“当初分别时,我一个个问了你们梦想,老程说想要参军,不参军就当一个武馆师傅,把自身的技艺传承下去。而你则是想当一个作家,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写进作品,发表出去…”
常封说到这里,脸色复杂的叹了口气,“最后是阿政这家伙,说是要构造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战争的美好世界。当时我听着还挺开心的,就跟他说跟着爷混,等我当上大晴皇帝,举全国之力帮他实现梦想,但他就是不听,现在还不知道他人在哪,只怕哪一天他突然死了,我们都不知道。”
林肃也是脸色复杂的说道:“我们的旅行过程中,碰到了不少阴暗的东西,他或许是有所感触吧。”
“我也有所感触啊。”常封抢着说道,“要我说,现如今能改变这个世界的,唯有我的大晴。”
林肃听到后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微微摇头。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老婆婆慌张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皇上,程大人,有状况……”
“有状况?”
程晨听闻,一个箭步就冲到肖婆婆跟前,双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地摇晃起来,急切地问道:“肖婆婆,发生了什么状况啊?”
常封和林肃二人见此也迅速站起身来,来到了肖婆婆身边。
肖婆婆结结巴巴的回答道:“夫人她…她…的身体突然亮起了白光…”
“什么?”
得到回答的程晨一把推开肖婆婆,忧心忡忡的朝着房间跑去。
推开大门之后,眼前的景象让他顿时愣住了。
房间里站着两名侍女,她们此时脸上皆是惊骇之色。
而在房间正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位头发雪白、瞳孔呈灰色的美丽女子。她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可奇怪的是,就如肖婆婆所说的那般,她的身体正散发着神秘的白光。
李妍君在看到程晨后,一脸欣喜的将怀里的孩子举了起来。
“阿程,我们的孩子,是个女孩噢,她真的好小噢,我们刚出生的时候也有这么小吗?”
程晨没有理会李妍君说的话语,而是担忧的走到她身旁,细致的观察着她的身体情况。
“阿君,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李妍君呆呆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随后露出歉意的笑容。
“我倒是没感觉哪里不舒服,相反还感觉身体特别好,从出生起…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好过,就是…”
她平淡的说道:“就是…我可能要离开了…”
“离开?”程晨疑惑的问道,“去哪儿?”
“去…我们每个人到最后都会去到的地方,我感觉我要先走一步了…”
李妍君说到这里,程晨的身体猛地一颤。每个人最后都会去到的地方,他怎么会不知道是哪里?
“别开玩笑啊,阿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对不起了……”
李妍君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是当初,我没有答应你就好了…”
就在这时,肖婆婆也带着常封二人走进了房间。
程晨一看到肖婆婆,就飞快的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眼神灼灼的注视着她。
“婆婆,我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我不知道啊,程大人。”
肖婆婆紧张的回复道:“接生的过程从开始到结束都特别的顺利,小姐出生后,夫人想要看看她,于是我们就把小姐抱到了她身边,可没过一会儿,夫人的身体就突然冒起白色的光芒…”
李妍君也开口劝道:“阿程,别为难肖婆婆了。这是我自己身体的原因,要怪…也只能怪我…
我是个无法得到幸福的人,对不起…”
“阿君…”
程晨失神的走到李妍君身前,哀求的说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告诉我。”
看着程晨凄惨的样子,李妍君的右眼流下一行眼泪,但她并没有再多言语,只是默默的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
在说完后,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伴随着一声破裂的响声以及一阵白光,她所在的位置,只剩下她刚才所穿着的衣物,以及被襁褓包裹着的婴儿。
在场的几人全部呆住了,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常封和林肃两人一脸懵的相互对视,而程晨则是面无表情的将床上躺着的婴儿抱起来,也不说话。
“喂,老程?”
常封满脸担忧地走到程晨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程晨仿若雕塑一般,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常封见状,默默收回手臂,也不再吭声了。这般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程晨才好。
林肃无奈地摇了摇头,继而走到程晨身前,把婴儿抱了起来。程晨依旧纹丝未动,也没有要阻拦林肃的意思。
可就在林肃接过婴儿的刹那间,他的神情猛地一愣,面色变得煞白,他缓缓将手指伸向婴儿的额头,待触碰到之后,他满脸不可置信地快速收回手指,抬头望向程晨。
“老程,孩子她…呼吸很微弱,体温也特别冰凉…”
“?!”
在林肃说完这句话后,程晨终于有了动作,他飞快将婴儿从林肃手里抢了回来,细细观察着婴儿的情况,随后他大声呼唤起了大夫。
“李大夫!刘大夫!快帮我看看,我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在外面守候的两位大夫听到声音立刻冲进了房间,他们进来后看到众人惊骇的表情不由一愣,但他们还是很快恢复镇定,从程晨怀里接过了婴儿。
房间里压抑的氛围让他感到有些慌乱,但他们还是感受到了怀里婴儿的生命体征在快速的流失,若是不做些什么,那这个新生孩子的生命可能就只在几个呼吸之间。
一名大夫一手抱着婴儿,另一名大夫朝着婴儿张开手掌,掌心处散发出翠绿色的荧光,缓缓没入婴儿体内。
在场的其他几人注视着大夫的动作,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二位大夫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因为他们能够感觉到,婴儿的生命体征并没有得到稳定,仍是在快速的流失。
最终,那名手里冒着翠绿荧光的大夫收回了手臂,绝望的冲程晨摇摇头。
虽然大夫并没有说些什么,但程晨还是瞬间明白了一切。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变得绝望,仿若整个世界都在他面前崩塌。两条腿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膝盖不受控制地弯曲着,摇摇欲坠。突然他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向着旁边倾倒,要不是旁边林肃反应及时扶住了他,他只怕已经摔倒在了地上。
那两名侍女也已经吓傻了,完全说不出话来。
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寂静,可几秒后,却突然响起了抽泣的声音。
那位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程大人,此刻竟然哭了出来。
林肃想要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常封心里也很悲痛,他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雕有一棵松树的玉锁,缓缓走到婴儿身前,将玉坠轻轻的放在了她身上,随后用非常凝重的眼神注视着婴儿。
在他凝重的目光下,那枚玉坠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婴儿的气息竟神奇地变得平和稳定,体温也恢复正常。
常封见此,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能行,太好了…”
他回头欣喜的看向程晨,“老程,你的孩子暂时没事了,快起来吧。”
程晨听到后,立即起身跑到了婴儿身边,在确定婴儿已经平安无事后,他朝着常封重重跪了下来。
“臣,多谢陛下的救命之恩!”
常封看到程晨的动作后,那张原本欣喜的脸瞬间变得冷漠了下来。
“起来吧,程将军。”
他悲伤的说道,“那枚玉锁的能力,只能暂时维持生命力,并不能根除孩子这种情况的病因,而这块玉锁并不能长期使用,最多只能使用两年左右。至于两年后,就看她自己的命运了。”
程晨再次谢道:“臣叩谢陛下,您的大恩大德,臣定当牢记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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