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不得劲的方既明再一次被达玛拉的人送回了家。
阳台上传来炭火的气息，伊曼正蹲在那儿烤茄子。
见他回来，眼里带着关切：“今天回来得比平时晚，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会儿尝尝我新学的茄子泥。”
住在一起后，伊曼渐渐学起了做饭，两人谁有空就会做些熟食备着，另一人饿了可以直接吃。
“我……我对不起你。”方既明有点心虚，犹豫了一下，还是坦诚道，“我和达玛拉在一起了。”
伊曼垂眸。
但他知道，方既明现在这样就已经愧疚了，如果再流露出伤心只会让对方更难受。
他转回身，手忙脚乱地去拨弄炭火，像是怕茄子烤糊了。
没过一会儿，又抬起沾着炭灰的手，要去揉被烟熏得发酸的眼睛。
方既明看得分明，握住他的手腕。
伊曼没有挣脱，却也没有回头，自顾自地低声说：“不用道歉的，您没有对不起我。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您不用对我负责，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且，能与您相遇，能和您一起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这么多天，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会用自己的真心和付出绑架方既明做出什么选择，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顿了顿，轻声道：“我只是想问问……为什么依然不是我。”
他鼓起勇气主动靠近，每天和他一起养花、学做他喜欢的菜、点亮灯等他回家……还以为这样慢慢来，总有一天会……
明明这一次，先来到他身边的是自己。
方既明也不知道答案，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伊曼便继续说：“我今天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吧，不打扰您了。”
方既明皱起眉：“我来烤吧，你先去洗手，餐桌那边等我。一会儿一起吃饭，我需要你帮我理理思路。”
他将烤好的茄子又蒸了一会儿，清洗后撕成丝，拌入蒜泥、柠檬汁、盐、橄榄油和酸奶，又切了两块面包端上桌。
伊曼看起来已经调整好了情绪。
“你先吃着，听我说。”方既明搬出了刚刚做菜时组织好的语言，“方才你说要搬走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我舍不得你走。不是想吊着你，这是我真实的感受。”
“往坏了想，我可能只是贪恋你的好，享受被你喜欢的感觉，却又因为知道你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会喜欢我，就下意识地减少感情投入……甚至觉得你对我的好理所当然。这是我对自己潜意识最不堪的猜测，我不想这样对你，这太不公平了。”
“另一种可能是，我或许既喜欢他，也喜欢你。但这是不对的，对他、对你都不公平。”
“可往好了想，我也许是把你当作家人了。我喜欢家里有烟火气的感觉，有你在，我很安心。”
“或许这些都有……我说不清。”
“今天我和达玛拉说好了，我和他是情人关系。也就是说，就算你留下，他也不能干涉。就是……我有这样做的权力，而我确实希望你能留下。”
“当然，我不希望你因为我的意愿而勉强自己。”
“我再想想吧。”伊曼小口吃着茄子泥，睫毛低垂，“如果能重来一次，我该怎么做呢？”
方既明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大概比较被动，又心软，不忍心拒绝别人……所以会同意你在这里住下，也会答应他。”
他笑着调侃道：“这可是我的几大弱点，如果能再来一次，你可以利用这些哦。”
最终，伊曼还是搬走了。
他说，他努力过了，没有结果也不会纠缠，该回到自己的生活了。
但他又说，如果以后有机会，他还会再试试。
伊曼搬走后，奈费勒寄养的那盆郁金香差点渴死，还是方既明某天忽然想起才赶紧浇了水。
说到奈费勒，在不用上朝的日子里，方既明会去苗圃上课。
不知道为什么，奈费勒又塞给他好几本书。
难道是嫌自己不够聪明吗？上次给的还没看完呢。
这天深夜，那只大黑猫叼着一个精致的木制牌盒，颠颠地跑来了。
它象征性地在窗上挠了两下，方既明便把书搁到一旁，下床开窗。
猫钻进来，先在屋里转了一圈，似乎很满意家中只剩方既明一人，这才把牌盒递到他手中。
方既明揉揉猫脑袋：“不是你抽牌吗？不变回人怎么抽？”
猫可不想把每周两次变猫放风机会浪费在抽一张卡上。
猫“喵”了一声，爪子在他拿牌盒的手上搭了搭，那意思大概是“让你抽就抽”。
“行吧。”方既明晃动牌盒，落出一张银卡。
他迅速把卡牌抓到背后藏起来：“猜猜抽到了什么？
猫坐在一旁静静盯着他，兴致缺缺。
方既明动作太慢了，猫都看到掉出来什么了才被他抓走。
方既明自己还没看清呢，见猫不理他，又把牌摸出来放到猫面前：“银奢靡……反正有七天时间，等你变回人我们再想怎么花。”
谁知猫叼起那张银卡放回牌盒上，继续盯着方既明。
“重抽？”
猫点头。
“好吧。”方既明把牌塞回去，重新抽出一张石赌约。
猫仍然要求换牌。
接着抽到铜奢靡，又用掉一次换牌机会，换成了石创造。
猫似乎还是不满意，但三次换牌机会已经用完了。
看来只能先完成这张了。
方既明把牌和牌盒放到一边，灯一熄，就将猫抱上床，四脚朝天地按倒，整张脸埋进猫咪茂密的猫毛里，大口猛吸。
达玛拉实在不理解，为什么自己是人的时候，这人就总想躲；一变成猫，这人就变得如此放肆。
自己本来的样子明明比猫有魅力多了！
什么时候方既明对着自己的本体也能这么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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