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手刚摸到铁板边缘,手环就震了一下。视网膜上跳出一串红字:“空气中检测到活性血清成分,浓度0.7%,扩散半径已达五十米。”他低头看左臂外侧的收纳槽,那道细缝正渗出一丝淡金色液体,在金属接缝处凝成小珠,缓慢滑落。
他立刻用骨刺压住裂缝,动作粗暴得几乎撕开皮肉。血顺着臂骨流下来,混着那滴血清,在地上砸出一个焦黑的小坑。
远处传来第一声嘶吼。
不是人声,也不是异种,更像一群饿疯的野狗在争食。紧接着是脚步声,杂乱、沉重,踩碎玻璃和锈铁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他抬头,废墟尽头的断墙后影子晃动,十几个人影冲了出来,手里挥舞着破刀、钢管、甚至拖把杆,眼睛通红,嘴角抽搐,像是被什么东西拽着往前跑。
他没时间再退回去。转身钻进管道太慢,而且这些人已经锁定了气味来源。他背靠广告牌,一脚踩进紫苔里,另一只脚蹬住合金门框,骨刺横在胸前,摆出防御姿态。
第一批人冲到十米内时,地面突然炸开。
一根藤蔓从地底弹起,抽飞最前面两人,像甩破布一样扔出去。接着第二根、第三根接连破土,呈扇形铺开,在实验室前方拉出一道弧线。那些幸存者愣了一瞬,随即更加疯狂地扑上来,有人甚至张嘴去咬藤蔓,牙齿卡进纤维组织里还不松口。
楚河盯着他们的眼睛——浑浊,无焦点,瞳孔缩成针尖大小。这不是正常的求生欲,是被某种东西驱使的狂热。
“你撑得住?”他对着通讯器问。
没有回应。
他又喊了一声,依然沉默。只有电流杂音在耳边嗡鸣。
就在这时,侧面装甲残骸堆里传来一声闷响。一块扭曲的钢板被踢开,刀疤李踉跄着走出来,右脸上的刀疤泛着油光,像是刚被高温灼烧过。他左手撑着电磁脉冲军刀插地,喘得像破风箱,但眼神还清醒。
“后面……还有更多。”他声音沙哑,“至少两百人,正从东区往这边聚。”
楚河点头,没说话。
刀疤李抬手抹了把汗,顺势将军刀拔起,蓝光一闪,冲在最前的三人齐齐倒地,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可还没等他收势,第四个人已经扑到面前,一刀砍在他肩甲上,火星四溅。
他闷哼一声,反手一肘撞断那人鼻梁,顺势将军刀横扫,又放倒两个。但第二批人马上补上,密密麻麻地压过来,像潮水一样推着尸体前进。
楚河想上前支援,却发现右臂纹路开始发烫,皮肤下仿佛有虫子在爬。他低头看,基因锁的发光线条正在微微跳动,频率和远处某处震动一致——孵化巢的方向。
他咬牙,从腰间取出最后一节能量结晶,塞进脚下裂缝里。手指一按,震荡波轰然炸开,地面塌陷半尺,冲击力将最密集的一片人群掀翻在地。
短暂的空档。
他扭头看向实验室入口,却发现原本裸露的合金门已经被层层藤蔓包裹,紫红色的茎干交错缠绕,形成一层茧状屏障,厚度超过半米。门缝彻底消失,连符文环都被盖住。
“阿伊莎?”他喊。
通讯器里终于传来声音,断断续续:“别……靠近……它们不想让人碰……包括我……”
“谁不想?”
“血藤……它自己……活了。”
话音落下,整片紫苔突然剧烈蠕动,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翻身。所有暴露在外的藤蔓同时绷紧,末端尖刺对准外围人群,发出低频的震颤声。
刀疤李退到他身边,单膝跪地,军刀插进地里支撑身体。“这地方……守不住。”他喘着说,“我们得走,现在。”
楚河没动。
他知道一旦撤离,血清的气息会继续扩散,这些被吸引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最后变成一场席卷整个东京废墟的暴动。而如果留下,他们三个都会死在这里。
他看向那层藤茧。
里面什么也看不见,但能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静谧——仿佛那不是植物,而是一层活着的皮肤,正在呼吸。
突然,藤蔓缝隙中浮现出一张脸。
模糊,半透明,像是透过毛玻璃看到的倒影。女人的脸,眉眼柔和,嘴唇微张,似乎在说什么,却没有声音。那不是现在的阿伊莎,更像是某个久远记忆里的模样。
刀疤李也看到了,猛地抬头:“那是……?”
楚河没回答。
他知道那是谁。或者说,他猜到了。
前世的事他从不提,也不信轮回,但现在这张脸出现在血藤深处,不是幻觉,也不是投影,而是由无数纤维组织自然拼合而成的真实轮廓。
它存在了几秒,然后缓缓消散,藤蔓重新闭合。
“她在里面。”楚河低声说,“但她已经不在控制了。”
“那你还等什么?”刀疤李抓住他胳膊,“让她自己处理!我们撤!”
楚河甩开他的手。
“血清是她用自己的血做的。现在外面这群人要抢它,里面的藤蔓在护它,连她的前世都出来了——你觉得这是巧合?”
刀疤李瞪着他,额角青筋跳动:“你是想说……她宁愿把自己变成这玩意儿,也不让别人拿走那管药?”
“我不是说。”楚河看着那层茧,“我是看明白了。”
话音未落,地面再次震动。
比之前更重,持续时间更长。远处塔楼顶端的紫雾旋转加速,形成小型漩涡。孵化巢的信号强度在手环上飙升至85%,距离不变,但压迫感越来越强。
而外面的人群仍未散去。
反而更多了。从各个方向涌来的身影越来越多,有些人衣衫完整,看起来不像流浪汉,反而像是有组织的幸存者团体。他们不再盲目冲锋,而是分散站位,形成包围圈,目光死死盯着那层藤茧。
其中一人举起扩音器,声音干涩却清晰:“交出血清!我们可以谈判!你们保护不了多久!”
楚河冷笑一声。
谈判?在这种地方,面对一群闻到药味就跟疯狗一样的人?
他抬起手环,试图连接主机系统,看看能不能远程启动自毁程序。可信号被藤蔓完全屏蔽,连基础通讯都只能勉强维持。
刀疤李靠在军刀上,呼吸越来越弱。“再不动手……我就站不起来了。”
楚河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层藤茧。
他知道现在唯一能守住血清的方式,就是让它彻底与外界隔绝——而阿伊莎正在用她的生命做到这一点。
但他也清楚,一旦这层屏障成型,他们再也无法进入实验室,也无法确认里面的情况。那管血清,可能会永远封存在那里。
“你后悔吗?”刀疤李忽然问。
楚河没听清:“什么?”
“为了这么一管药,搭上所有人。”
楚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骨刺上已有细微裂痕,像瓷器上的蛛网,稍微用力就会崩断。基因锁的热度还在上升,胸口像压了块烧红的铁。
他想起老周说过的话:有些东西一旦造出来,就不再是工具,而是种子。种下去,会长出你控制不了的东西。
现在这颗种子正在血藤里生根。
他抬起手,最后一次呼叫通讯器:“如果你还能听见——坚持住。”
没有回应。
只有藤蔓轻轻抖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
他退后两步,站到刀疤李身旁,面对包围圈,骨刺指向前方。
人群没有立刻冲上来。
他们在等,等着里面的人先崩溃,先逃,先露出破绽。
楚河知道这场对峙不会太久。
空气中的血清味道还在扩散,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点燃贪婪。而他们两个人,一个快耗尽战力,一个即将被基因锁反噬击垮。
远处,紫雾旋转得越来越急。
孵化巢的震动声,已经近得像是贴着地面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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