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的手指还悬在确认键上方,老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这U盘……不是我留的。”
那句话像一记闷锤砸进耳膜。楚河没动,也没抽手,只是盯着老周那只机械手指上渗出的淡灰色液体——接口烧毁了,但数据已经读取了一半。
他拔出U盘,转身就走。
通道狭窄,头顶滴水,每一步都踩在断裂的电缆和碎裂的监控探头上。他知道卡门在等他按下那个键,等着他成为发射程序的最终触发器。可现在,他连自己体内的系统还能信几分都说不准。
林玲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信号链重建完成,残存卫星节点可用率37%。”
“够了。”楚河边走边说,“把‘八门’后门接入公共频段,我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你要公开血清配方?”
“不。”他一脚踹开井道尽头的铁门,“我要拿它换东西——每一座城市里,深红之眼的监控设备,必须被亲手拆掉。谁动手,谁就能拿到一份抗辐射血清的完整配比。”
外面是芝加哥中央广场的废墟。自由女神像只剩半截手臂斜插在瓦砾堆中,手掌朝天,像是还在讨要一个答案。楚河站上去,左臂的兽化鳞片还没褪尽,暗紫色的纹路顺着肩胛蔓延,皮肤下偶尔闪过一道微弱的电光。
全息投影启动。
五大城市的废墟广场同时亮起他的影像。没有演讲台,没有旗帜,只有他站在断石残柱上的身影。
“这不是施舍。”他说,“这是交易。你们每砸掉一个摄像头,切断一根天线,就能在指定站点领到一份血清配方。能做多少,就拿多少。我不发善心,也不搞投票。你动手,你就活;你站着不动,那就继续等死。”
话音落下,第一个响应来自东京黑市。三十秒内,三十七个监控基站被爆破。接着是开罗、莫斯科、新德里……信号回传显示,各地幸存者组织开始自发冲击深红之眼的地面节点。
林玲在数据流中穿行,声音冷静:“已确认二十三个城市节点离线,监控网络出现区域性瘫痪。但……有异常信号在地下管网聚集。”
楚河眯起眼。
芝加哥兑换点设在旧地铁站入口,临时搭起的棚子下排着长队。工作人员用锈蚀的注射器分装配方液,每人限领一支。秩序勉强维持,直到地面开始轻微震动。
阿伊莎原本站在外围,忽然抬手。
藤蔓瞬间抽出,织成一张密网封住主通道。几乎同时,一群老鼠从排水口涌出,数量上百,眼睛泛着不自然的红光,直扑兑换台。它们不是乱咬,而是精准地抢夺针管,甚至互相撕咬争夺剂量完整的容器。
“不对劲。”阿伊莎低语。
她催动孢子侵入鼠群中枢,指尖一颤。视野里浮现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鼠王,大脑深处嵌着一枚微型金属片,正接收某种高频指令。
“是活体信标。”她立刻接通楚河,“它们不是来抢血清的,是来传播污染源的。”
楚河冲进现场时,已有七人倒地抽搐,嘴角溢出带泡沫的唾液。他抓起一支未被抢走的针管,掰开其中一名患者的眼皮,瞳孔对光无反应,但角膜表面浮现出极细的红色纹路,像电路板的走线。
“不是血清有问题。”他冷声说,“是他们体内早就埋了东西。”
广播突然响起。
原本嘈杂的频道被强行接管,一道经过处理的声音缓缓扩散至全球:
“看看你们的救世主。”卡门的声音带着笑意,“他以为散点糖果就能动摇秩序?这些年来,每一个领取物资的人,每一次登记身份,都在接受潜意识编码。你们的大脑,早就是深红之眼的终端。”
楚河抬头望向城市边缘那座高耸的通讯塔。
他拎起一根断裂的钢筋,大步穿出人群。
林玲提醒他:“塔内有自动防御系统,强攻会触发区域封锁。”
“我知道。”他脚步没停,“所以我不会进去。”
十分钟后,楚河爬上塔基旁的变电站平台,将钢筋插入高压接口。电流炸响的瞬间,他纵身跃下,在落地前甩出手中的金属链,缠住塔身支撑架。下一秒,整座广播塔在电弧爆鸣中倾斜,顶部天线折断,火花如雨洒落。
通讯中断。
人群陷入短暂寂静。
然后是欢呼。有人点燃了废弃车辆,火焰照亮了半片天空。监控探头一个个熄灭,像是被集体掐断了呼吸。
楚河站在火光边缘,喘着气。
林玲的声音再次响起:“检测到南极方向有持续震动,频率与基因熔炉启动波形吻合。”
阿伊莎突然单膝跪地,右手血藤缠绕着一枚刚从鼠王脑中取出的芯片,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抬头看向南方,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它醒了。”她说。
楚河没问谁醒了。
他知道。
地底深处,某种本不该在这个时代复苏的东西,正在挣脱冰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兽化的鳞片边缘开始剥落,露出底下新鲜的皮肤,但那皮肤下,隐约有细微的红线脉动,如同某种程序正在重新载入。
林玲忽然急促道:“多个黑市站点信号中断,最后画面显示……所有领取过血清的人都停下了动作,集体转向南方。”
楚河抬起头。
风从极地吹来,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低频震颤。
他往前走了一步,踩碎了一支掉落的针管。玻璃碴扎进鞋底,但他没停。
远处,一座尚未倒塌的监控塔残骸上,指示灯忽然重新亮起,红光一闪,再闪,然后稳定下来,像一只睁开的眼睛。
楚河停下脚步。
他解下腰间的战术刀,反手割开左臂表皮,将一片剥落的兽化鳞片挑出,扔进火堆。
火焰猛地蹿高,映出他脸上的疤痕。
“你还记得怎么写自己的名字吗?”他对着空气说。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问题不是问别人的。
风更大了。
火堆里的鳞片烧成了灰,打着旋,飘向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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