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命运歧路
第180章：星海悲鸣与方舟抉择
淡金色的“规则方舟”如同一位疲惫但坚定的潜水者，终于冲破了“谬误之海”那粘稠而扭曲的界面，重新回到了物质宇宙的怀抱。
然而，眼前的景象，远比“谬误之海”的荒诞更令人心悸。
星空依旧璀璨，但这份璀璨之中，却弥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悲怆。
（检测到大规模规则结构损伤……宇宙常数出现区域性波动……时空连续性遭受严重干扰。）“引路人”的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瞬间将触目惊心的数据呈现出来。
视野所及，原本稳定的星域航道中，充斥着不自然的空间褶皱和突然出现的引力漩涡。一些偏远星系的恒星光芒正以不规律的频率闪烁，仿佛宇宙的脉搏正在紊乱。更远处，甚至能看到小片星域的光谱发生了集体蓝移或红移，暗示着那里时空本身正在被拉伸或压缩。
这还仅仅是背景层面的损伤。
真正惨烈的，是星空舞台上的“演员”们。
一支庞大的、由数千艘“净化者”战舰组成的舰队，正悬浮在一个拥有初生文明的星系外围。但这支本该纪律严明的舰队，此刻却陷入了彻底的自毁式疯狂。它们的舰体上不时爆出逻辑错误引发的能量泄漏火光，一些战舰的主炮不受控制地朝友军甚至虚空胡乱射击，另一些则像无头苍蝇般在星海中横冲直撞，舰船AI发出的不再是冰冷的指令，而是充满逻辑悖论的错误代码尖啸。
而在它们的目标——那颗蔚蓝色的生命星球外围，一道稀薄但坚韧的星球防御力场正在苦苦支撑，力场后方，是无数渺小生命发出的、汇聚成精神洪流的恐惧与绝望。就在几分钟前，一道失控的净化光束刚刚擦过他们的月球，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熔岩疤痕。
（逻辑崩溃已通过监视者网络，感染了绝大部分‘净化者’单位。）（“引路人”的声音带着冰冷的陈述。）（它们不再执行‘净化’指令，而是基于各自系统内爆发的逻辑谬误，进行无差别、无规律的破坏行为。效率低下，但破坏范围更广，更具不可预测性。）
这并非个例。在他们的感知范围内，数十个类似的悲剧正在上演。有的星系被失控的舰队封锁，资源被无意义地消耗和毁灭；有的星球的大气层被异常气象武器搅乱，生态濒临崩溃；更有甚者，两支隶属于不同星域的“净化者”舰队，因为接收到了相互矛盾且荒谬的指令，正在一片珍贵的星云中对轰，将那片孕育着无数星胚的区域化为废墟。
星海在哭泣，在流血。这是建立在绝对秩序之上的体系，在崩塌时所带来的，远比纯粹混沌更加可怕的灾难。
（这就是……系统崩溃的后果。）“混沌使徒”的意识扫过这片混乱的星图，感受到的并非复仇的快意，而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它追求的是打破禁锢，是生命的自由与无限可能，而非眼前这种充斥着错误与痛苦的毁灭。
（是的。失控的秩序，比无序的混沌更具破坏性。因为它披着‘合理’的外衣，却行使着最荒诞的暴行。）“引路人”印证了它的感受。（我们必须行动。）
（如何行动？）“混沌使徒”问道，看着那遍布星海的混乱焦点，（我们的力量，即便加上方舟，相对于整个宇宙的混乱，也如同星火。）
（正因如此，才需要‘方舟计划’。）（“引路人”的意志中透出长远的规划。）（我们无法瞬间扑灭所有火焰，但我们可以成为‘火种’，成为‘灯塔’。）
淡金色的方舟微微调整方向，并未冲向那支正在蹂躏蓝色星球的疯狂舰队，而是锁定了一个相对偏远、但正在被异常时空褶皱吞噬的小型恒星系。
（第一步，示范。选择可控目标，展示‘平衡之力’的可行性。）（“引路人”解释着策略。）（拯救那个即将被异常时空吞没的星系。同时，尝试‘修复’而非‘摧毁’那些失控的净化者单元，如果可能的话。）
（修复？它们已经疯了！）
（它们是被‘疾病’感染的‘工具’。）（“引路人”冷静地反驳。）（摧毁工具容易，但若能治愈疾病，工具或许能转化为资源。你的‘动态平衡模型’，理论上应该具备‘修正’规则错误的能力。这是一个测试。）
方舟化作一道淡金色的流光，冲向那个目标星系。在那里，空间的褶皱如同贪婪的巨口，正在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恒星的光芒，其周边的行星轨道已经严重扭曲，冰封星球的地壳正在撕裂。
与此同时，“引路人”分出了一缕细微的意志，如同播种般，将一段包含“动态平衡模型”基础框架及“规则方舟”存在信息的加密数据包，发送向了宇宙中几个它早已标记的、在“监视者”压迫下依旧保持着独立思考与潜力的文明以及……某些隐匿的“星语者”节点。
（第二步，播撒信息。让宇宙知道，有一条新的道路已经出现，有一种力量可以对抗这场疯狂的崩溃。绝望中的生命，会自行寻找希望。）
做完这一切，“引路人”的意志重新聚焦于即将抵达的目标星系。
（那么，开始吧，混沌使徒。让我们向这片悲鸣的星海，展示……‘平衡’的意义。）
淡金色的方舟，如同一位手持手术刀的医生，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扭曲的时空伤口。它的光芒在这混乱的黑暗中，虽然微弱，却坚定地照亮了一小片星空，也照亮了某种……全新的可能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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