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马车就进了宫门。
叶清欢坐在车厢里,手指一直搭在袖口的药罐上。那罐子贴着皮肤,温温的,不像之前那样烫得吓人。她没说话,只把昨夜写好的病历册子又翻了一遍,七个名字后面都画了弯月托三线的符号。
萧景琰掀帘进来时,顺手递给她一杯热茶。
“待会儿朝会上,你少开口。”他低声说,“我来主奏,你只管看。”
她点头,把茶杯接过来。杯底压着一张小纸条,上面是老周昨晚送来的消息:三家商行最近三个月调拨过大量朱砂、雄黄,还有两批从西域运来的干尸粉,登记用途写着“炼丹辅料”。
紫宸殿东阁已经聚了不少人。
皇帝坐在上方,脸色不太好看。底下六部大臣分列两侧,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低头不语。萧景琰上前一步,将折子呈上,声音不急不缓:“边疆将士接连出现高热昏厥,症状一致,脉象紊乱,臣查实与一批异常药材有关。此疫可通过医者施针时经络波动传播,已感染七人,若不及时遏制,恐蔓延至京营。”
礼部尚书立刻出列:“太子此言太过惊骇。疫病多由风寒湿热引发,何来‘通过施针传播’之说?莫不是那位……”他目光扫向叶清欢,“医女治法有误,反推责于药材?”
户部右丞也跟着道:“眼下国库吃紧,禁军调动耗费巨大,岂能因几例寻常发热就兴师动众?”
刑部侍郎周延年站在角落,一直没吭声。他低着头,手扶腰间玉佩,指节微微发白。
叶清欢垂着眼,悄悄启了望气术。
她一眼就看到了——周延年眉心有一团黑气盘踞,像是淤住的血块;户部右丞袖口缠着一丝灰雾,隐隐扭动如虫;再往御史大夫那边看去,那人呼吸之间,喉头竟泛起一层油光,像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爬行。
她不动声色,借着整理药匣的动作,抽出一张小纸条,飞快写下三个名字,轻轻塞进萧景琰面前的茶盏底部。
这时,兵部侍郎站出来:“诸位忘了去年贵妃假孕案吗?也是这位叶姑娘识破毒源。如今边关将士同日发病,症状诡异,若真与邪术有关,谁担得起这个责?”
“荒唐!”礼部尚书冷笑,“一个庶女出身的医婆,也能左右朝议?闺阁之人,岂预国策!”
萧景琰抬眼看他:“那你来说说,这七名将士为何同时昏迷,口中念着同一句古语?你懂医理吗?还是你亲自去验过他们的脉?”
殿内一时安静。
皇帝终于开口:“既已有记录和药材流向凭证,此事不可轻忽。传太医院院正——不对。”他顿了顿,“李淳风已被流放,如今谁掌太医院?”
“回陛下,暂由副院正主持。”兵部侍郎答。
“那就让他来。”皇帝沉声道,“今日所议之事,不得外泄。若再有官员质疑证据,可亲自去边关查验那七名士兵的伤痕。”
没人再说话。
萧景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顺势将纸条捏在指尖,不动声色收进袖中。
散会后,他和叶清欢并肩走出大殿。
“你看到了?”他问。
“三个。”她说,“周延年、户部右丞、御史大夫。气走偏脉,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们被种了印,和那些士兵一样,只是更隐蔽。”
“他们是信使。”萧景琰冷笑,“别人用死人传符,他们用活官传令。”
“现在怎么办?”她问,“直接抓?”
“不行。”他摇头,“一动就断线。我们要让他们继续传,但传的是我们想让对方知道的消息。”
她明白他的意思。
“你要放饵?”
“我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查药材,其实我在查人。”他说,“今晚影卫会潜入周延年府邸,抄他私账。你那边也准备一下,找老周调一份近半年所有异常药材交易的全录。”
她点头,手又摸了摸药罐。
罐子突然震了一下,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松动了。
她愣住。
这几天她救了不少人,念气一直在积,按理说早该触发回溯之息。可一直没动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现在这震动……难道封印开始裂了?
“怎么了?”萧景琰察觉她停步。
“没事。”她收回手,“我只是觉得,药罐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多问。
两人走到偏廊,宫人送上热水净手。她低头洗手时,看见水面晃了一下,倒影像是眨了眨眼。
她猛地抬头。
旁边什么都没有。
萧景琰正在看手中的密报,眉头微皱。
她没再说话,只把药罐紧紧攥在手里。
水盆里的影子恢复平静,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清楚地记得,刚才那一瞬,水面映出的脸,不是现在的她。
而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自己,手里拿着一支注射器,站在实验室里,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五十九分。
下一秒,爆炸响起。
她甩了甩头,把那些画面压下去。
“你在想什么?”萧景琰忽然问。
“我在想。”她盯着自己的手,“如果我的记忆也被改过呢?如果我不是第一次穿过来?”
他看着她。
“什么意思?”
她张嘴刚要回答——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跑得急,撞翻了廊下的铜盆,水洒了一地。
她低头看去。
水洼里,她的倒影嘴角慢慢扬起,露出一个她从未做过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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