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赵卫国和铁柱扛着枪,带着一身山林里的草木气息和按捺不住的喜气,回到了靠山屯。麻袋里那只肥硕的飞龙,成了屯里人瞩目的焦点。虽说大家伙儿都知道赵卫国办了狩猎证,可这头一回进山,就拎回来这么个稀罕物,还是引得不少人啧啧称奇。
“哟!卫国,行啊!飞龙都让你打着了?”
“这玩意儿可不好打,在树上蹦跶得欢实着呢!”
“看来永贵家这小子,是真出息了!”
听着乡邻们的议论,赵卫国心里美,脸上却只是憨厚地笑笑,不多言语。铁柱倒是挺着胸脯,好像那飞龙是他打下来似的,唾沫横飞地跟人比划着赵卫国那“神乎其神”的一枪,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回到自家院门口,王淑芬正在喂鸡,看见儿子回来,手里还拎着个扑腾的麻袋,忙迎上来:“回来了?没碰着啥危险吧?”
“妈,没事,好着呢。”赵卫国把麻袋口解开,露出里面那只羽毛华丽的飞龙。
王淑芬一看,眼睛都直了:“哎哟我的老天爷!飞龙?你真打着这好东西了?”她凑近了仔细看,嘴里不住念叨,“这可是大补的东西,过去那是有钱都买不着的贡品啊!你爹这身子,正虚着呢,炖汤喝最好了!”
“就是给爹补身子打的。”赵卫国笑着说,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这飞龙价值不菲,全自家吃了实在可惜,得拿去换钱。不过,炖汤的话,一只飞龙也能出不少汤水,自家人喝,再……送出去一碗,也尽够了。
他让铁柱先回家,自己拎着飞龙进了屋。赵永贵正靠在炕头听收音机,见儿子进来,目光落在那只飞龙上,也是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惊讶,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爹,今儿个运气好,碰上一只飞龙。”赵卫国把猎物放在地上,“晚上炖汤,给您补补。”
赵永贵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在儿子那张还带着稚气却已显刚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又缓缓移开,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卫国也不多话,开始动手处理飞龙。这活儿他干得利索。烧开水,烫毛,拔毛,开膛,去除内脏,一气呵成。飞龙肉嫩,处理起来更要小心,不能破坏了品相。他把处理干净的飞龙剁成小块,内脏也没扔,仔细清洗了,准备一起下锅,增添风味。
王淑芬已经刷好了家里那口最大的黑铁锅,添上满满的井水。赵卫国把飞龙块冷水下锅,又扔进去几片老姜,一段葱白。他不让母亲插手,亲自掌控火候。先用大火烧开,撇去浮沫,然后转为小火,让汤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慢慢熬着。
“炖这汤,急不得,火大了汤就浑了,味儿也不正。”赵卫国一边看着火,一边对旁边好奇看着的卫东卫红说,像是在传授经验,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卫东吸溜着鼻子,眼巴巴地盯着锅里:“哥,真香啊!啥时候能喝?”
“馋猫!得炖到时候才行!”赵卫国笑着戳了戳弟弟的脑门。
随着时间推移,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鲜香,开始从锅盖边缘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弥漫了整个屋子,甚至飘到了院子里。那香味不似寻常肉汤的浓腻,而是一种极其清冽、醇厚的鲜,直往人鼻子里钻,勾得人肚里的馋虫蠢蠢欲动。
黑豹趴在灶坑边,鼻子不停地抽动,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显然也被这香味诱惑得不轻。
炖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眼看汤色已经变得清澈中泛着淡淡的金黄,赵卫国才掀开锅盖。刹那间,一股更加浓郁的热气携带着无法抗拒的鲜香扑面而来!锅里的汤清亮见底,飞龙肉块沉在锅底,肉质看起来紧实而白皙。
赵卫国撒上一点点盐,别的调料一概不放。真正的顶级食材,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过多的调料反而会掩盖其本真的鲜美。
他先盛了满满一大海碗,汤多肉少,小心翼翼地端到炕沿边:“爹,您尝尝,小心烫。”
赵永贵接过碗,看着碗里清亮金黄的汤汁,热气氤氲中,那股鲜香直冲脑门。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吹了吹,送入口中。
汤汁入口的瞬间,赵永贵浑浊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那是一种怎样极致的鲜啊!清甜、醇厚,顺着喉咙滑下去,仿佛一股暖流瞬间通达四肢百骸,整个身子都暖烘烘的舒坦。他忍不住又舀了一勺,连汤带肉,细细品味。飞龙肉极其细嫩,几乎入口即化,纤维感很弱,只有满口的鲜香回荡。
“好…好汤!”赵永贵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看着站在炕边的儿子,眼神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欣慰和骄傲,“卫国啊…你这手艺…比你爹强!这飞龙打得也好,汤炖得更好!咱老赵家…后继有人了!”
这一声“后继有人”,说得有些沉重,又带着卸下千斤重担般的释然。王淑芬在一旁听着,眼圈微微发红,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赵卫国心里也是热流涌动,他等的就是父亲这句话。“爹,您喜欢喝就行。以后,家里有我,您就放心吧。”
“好!好!”赵永贵连连点头,捧着那碗汤,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一口一口,喝得极其认真享受。
赵卫国又给母亲和弟妹都盛了汤。卫东和卫红早就等不及了,捧着碗呼呼啦啦地喝起来,烫得直吐舌头也舍不得停下,小脸上全是满足。
“哥,这汤真好喝!比肉还好吃!”卫红眯着眼睛,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王淑芬也感慨:“活了半辈子,头一回喝这么鲜的汤。这飞龙,名不虚传。”
看着家人满足的样子,赵卫国心里充盈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这比赚了钱还让他高兴。
他给自己也盛了一碗,慢慢喝着,感受着那极致鲜美的滋味在味蕾上绽放。同时,他心里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他找来一个干净的、带盖的陶罐,将锅里剩下的汤和大部分飞龙肉都盛了进去,足足装了多半罐子。
“妈,这罐子汤,我给人送去。”赵卫国对王淑芬说。
王淑芬愣了一下,随即了然,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去吧去吧,是该送去。老张家…也不容易。”
赵卫国被母亲笑得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拎起陶罐就往外走。黑豹想跟着,被他喝止了:“在家待着!没你的事!”
夜色已经笼罩了靠山屯,月亮挂在天边,清辉洒地。赵卫国抱着还温热的陶罐,脚步轻快地走在屯子里的小路上,心里有点紧张,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来到张小梅家院外,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张小梅,她看见赵卫国,先是惊讶,随即脸上飞起红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动人:“卫国哥?你…你咋来了?”
“呃…那啥,”赵卫国把陶罐往前一递,感觉舌头有点打结,“今天打了只飞龙,炖了汤,我爹说这玩意儿大补,让我…让我给张叔送点过来,给他…补补身子。”
他把自己老爹抬出来当幌子,说得磕磕巴巴。
张小梅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陶罐,闻到那股熟悉的、让人垂涎的鲜香,心里顿时明白了。她咬着嘴唇,心里又是甜蜜又是羞涩,低声道:“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山里打的,不值啥!”赵卫国赶紧说,“快拿着,还热乎呢!”
张小梅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去,陶罐传来的温热,似乎一直烫到了她心里。“谢谢…谢谢卫国哥,也谢谢赵叔。”
“谢啥,邻里邻居的。”赵卫国摆摆手,感觉完成任务,转身就想走。
“卫国哥!”张小梅忽然叫住他,声音细若蚊蚋,“你…你喝了吗?”
“喝了喝了,家里留了。”赵卫国回头,借着月光,看到张小梅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望着自己,心里一荡,脱口而出,“你…你也趁热喝,这汤…养人。”
这话带着点歧义,说完他自己都脸红了。张小梅更是羞得低下头,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声如蚊蚋地“嗯”了一声。
赵卫国不敢再多待,生怕自己再说出啥虎狼之词,赶紧说了声“我走了”,便逃也似的离开了。走出老远,还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怀里似乎还残留着陶罐的温度,鼻尖仿佛还萦绕着少女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角清香的气息。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咧开嘴笑了。这飞龙汤,炖得值!不仅让父亲开了心,肯定了自个儿的本事,还……还顺带办了点“私事”。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奔头了!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这靠山屯的日子,会像这飞龙汤一样,越来越鲜美,越来越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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