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道刚把那块“赵师兄的日常生活”系列新作塞进床板夹层,指尖还没抽回来,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手一缩,顺势躺平,眼皮合上一半,耳朵却支棱着。
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像是被人刻意放轻了动作,可那股子装模作样的劲儿,瞒不过他。
赵无极站在门口,白袍一尘不染,手里佛珠转得不紧不慢,眼神扫过屋角那堆乱七八糟的木牌,嘴角压着冷笑。
“搜。”他只说了一个字。
两名执法弟子立刻动手,翻箱倒柜不算,连床底都掏了个遍。很快,他们拎出一堆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刻的字五花八门:“赵无极偷看女弟子洗澡”“赵师兄梦里喊娘”“此人面善心黑,建议喂猪”。
江小道揉着眼睛坐起来,一脸困倦:“哎哟,大中午的扰人清梦,犯法不?”
赵无极没理他,接过一块木牌,指尖顺着刻痕缓缓划过,眉头越皱越深。
“这力道……转折……弧度……”他低声念叨,“和三年前那张字条,一模一样。”
江小道眨眨眼:“啥字条?我连笔都没摸过几回。”
“杂役院东墙。”赵无极抬眼盯着他,“‘张三偷药,速查’——那张炭笔写的告发信,是你留的吧?”
江小道一愣,随即拍腿大笑:“哦!那个啊!那天我蹲茅坑熏得眼泪直流,顺手拿根炭条在墙上画圈解闷,哪知道真有个叫张三的倒霉蛋?”
执法弟子当场愣住,其中一个忍不住问:“你……你是闭着眼画的?”
“那会儿烟太大,睁眼就跟瞎了一样。”江小道摊手,“再说了,我要真有心举报,能写个‘张三’就算完?至少也得加个姓氏吧?”
赵无极脸色阴沉:“笔迹不会骗人。你能随手刻出这种结构,说明早有习惯,绝非偶然。”
江小道耸肩:“那你去问问王二狗,我刚来那会儿,连筷子都拿不稳,写字全靠手感。”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沉重脚步声,接着是猪哼哼的声音。
王二狗抱着半只剩骨头的灵猪走进来,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口肉:“咋了这是?又查我江哥?”
赵无极目光一冷:“你认识他多久了?”
“打我记事起就在一块儿混!”王二狗咽下嘴里的肉,“他那时候眼睛被厨房油烟熏坏了好几个月,整天闭着眼走,撞柱子比走路勤。”
“他还闭着眼刻过字?”赵无极追问。
“何止!”王二狗来了精神,“有回他在灶台边摸块木头划拉,说要给李厨娘刻个‘最美厨娘奖’,结果刻出来是‘最肥厨娘奖’,李婶追着他打了三条街!”
江小道挠头:“所以这些木牌……我也根本没看清写了啥,就是摸着木头顺手划几下?”
屋里突然安静了一瞬。
然后,窗台上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岑晚狐不知什么时候趴在那儿,红裙晃荡,脚踝上的铃铛叮当直响。她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窗台滚下来。
“我说呢!”她一边擦眼角一边喘气,“我一直纳闷,为啥你刻的‘赵无极是猪头’,有一半写成了‘赵无鸡是猪头’,我还以为你在玩什么高深谐音梗!原来你是真看不见啊!”
江小道咧嘴:“我这叫心随意动,手随心走,眼睛?那是装饰。”
赵无极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他原以为江小道蓄谋已久,一次次挑衅是对他的公开羞辱,背后藏着步步为营的算计。可现在看来,这家伙根本不是在布局——他是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闭着眼都能踩人痛处。
更可怕的是,正因为毫无意图,才显得更加诡异。
这个人,仿佛天生就会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还不知道自己在撒。
“有些事,”赵无极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渣子,“不是装傻就能躲过去的。”
说完,他甩袖转身,两名执法弟子赶紧跟上,临走前还狠狠瞪了江小道一眼。
门关上后,屋里恢复安静。
王二狗把啃完的猪骨头往桌上一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要被抓走了。”
江小道没说话,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敲着酒葫芦。
岑晚狐跳下窗台,凑到他面前,歪着头看他:“你在想啥?”
“我在想,”江小道慢悠悠地说,“一个人闭着眼乱划都能惹祸,那要是我睁眼认真干点啥……岂不是要天崩地裂?”
岑晚狐翻白眼:“你少来,你睁眼也就多看看美女而已。”
王二狗点头附和:“对,上次你看见李厨娘新来的徒弟,眼睛都直了。”
江小道嘿嘿一笑,正要反驳,忽然想到什么,笑容慢慢收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三年前那张字条,是他无意中留下的。
厨房里的木牌,是他无聊时瞎刻的。
可这两件事,偏偏都戳中了某些人的软肋。
赵无极之所以暴怒,不是因为被骂——而是因为他发现,这个他一直当成蝼蚁的杂役,竟然一次又一次,精准地碰到了他的底线。
哪怕江小道什么都不做,只是躺着,也会有人觉得他在图谋不轨。
“难怪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江小道喃喃道,“这不是嫌我烦,是怕我。”
岑晚狐眯起眼:“你要干嘛?别告诉我你现在才想起来反击。”
“我不反击。”江小道摇头,“我连刻个字都不知道自己写了啥,怎么反击?”
“那你嘀咕啥?”
“我在想,”他抬头看了眼窗外,“如果我只是个爱偷懒、爱蹭饭、闭着眼都能惹事的废物,那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
屋里没人接话。
王二狗挠挠头,忽然说:“要不……我去厨房再拿两个灵馒头?这气氛太压抑了。”
岑晚狐白他一眼:“你能不能有点骨气?一紧张就想着吃。”
“我这不是紧张,”王二狗嘟囔,“我是觉得,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江小道笑了,笑得很轻。
他拿起一块木牌,指尖摩挲着上面歪斜的刻痕。
“其实吧,”他说,“我挺感谢赵师兄的。”
“啊?”王二狗瞪眼。
“他要是不来这一出,我都不知道,原来我不用费劲心思,也能让他睡不好觉。”江小道咧嘴,“这感觉,比签到得九转金丹还爽。”
岑晚狐啧了一声:“你可拉倒吧,你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昨天还在为蹭一顿灵膳跟李厨娘讨价还价?”
“那不一样。”江小道认真道,“那是生活所需,这是精神享受。”
王二狗听得一头雾水,但还是跟着点头:“有道理,挨骂也是一种本事。”
江小道把木牌轻轻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就在这时,破妄瞳忽然自主闪现了一下。
视线穿透木牌背面,一道极淡的符文痕迹浮现出来——像是某种追踪印记,极其微弱,若非他刚觉醒能力,根本无法察觉。
他不动声色,继续笑着跟岑晚狐斗嘴,手却悄悄将木牌翻了个面。
那符文一闪而逝,像是被人远程激活后又迅速切断。
江小道眼神微沉。
原来搜查不是目的。
留下标记,才是。
他低头喝了口葫芦里的酒,咂咂嘴。
“明天厨房该炖灵参鸡汤了吧?”他忽然问。
王二狗一愣:“好像是。”
“那我得早点去。”江小道笑嘻嘻地说,“听说这次加了百年雪莲,不去蹭一口,亏死了。”
岑晚狐狐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积极了?”
江小道眯眼:“为了美食,我可以牺牲一切原则。”
他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到门口,拉开门。
夕阳正好照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站在门槛上,回头看了眼屋里堆满木牌的桌子,轻声道: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回我闭着眼划拉出来的字,会不会刚好写着——‘赵无极今晚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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