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百花宴的请柬,如同投入靖国公府后宅的一颗石子,再次搅动了本就暗流汹涌的池水。按惯例,这等宫宴,府中适龄的嫡女庶女皆在受邀之列,以往沈清辞因“貌丑无才”而被刻意忽略,但今时不同往日。
帖子送到沈擎苍的书房,这位日理万机的国公爷只扫了一眼,便淡淡吩咐:“大小姐与二小姐同去。”语气不容置疑。
这道命令传到内宅,无异于一道惊雷。
锦兰院内,病榻上的柳氏气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蜡黄的脸上涌起不正常的潮红。“她……她凭什么?!一个刚刚病愈的废物,也配去参加百花宴?丢尽我国公府的脸面!”
沈玉娇更是妒火中烧,姣好的面容扭曲,尖利的指甲几乎掐进身旁丫鬟的肉里。“父亲他……他竟然让她去?!那我算什么?难道要我堂堂中品水灵根的天之骄女,和那个卑贱的废物平起平坐吗?!”
她无法接受!百花宴是她展示才华、结交权贵、甚至可能被哪位皇子或宗门使者看中的绝佳机会!她绝不允许被沈清辞那个贱人抢去风头,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母亲!绝不能让她去!”沈玉娇扑到柳氏床边,语气急促而狠毒,“若让她出现在百花宴上,凭她那张狐媚子脸,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风波!我们必须想办法让她去不成!或者……让她去了,比不去更惨!”
柳氏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冷光:“国公爷亲自发话……明着阻拦是不行了。但是……娇儿,百花宴上人多眼杂,出点‘意外’,再正常不过了……”
母女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恶毒与决心。
沈玉娇阴冷一笑:“女儿明白了。母亲放心,女儿定会为她精心准备一份‘厚礼’,让她在百花宴上,‘名动京城’!”
她心中已然勾勒出一条条毒计——或是让她当众出丑,衣衫不整;或是让她“不慎”冲撞贵人;或是……让她被人“发现”与男子私相授受的“证据”!无论哪一条,都足以让沈清辞万劫不复!
就在柳氏母女紧锣密鼓地筹划着毒计之时,沈清辞也收到了环儿带来的消息。
“小姐,国公爷吩咐,让您与二小姐一同参加半月后的皇后百花宴。”环儿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奴婢听说,二小姐那边……似乎不太高兴,怕是会在宴会上对您不利。”
沈清辞正对镜梳理着如瀑青丝,闻言动作未停,镜中映出的容颜平静无波,唯有一双眸子深邃如夜。“知道了。”
她早已料到沈玉娇不会善罢甘休。百花宴,看似是赏花联谊的雅事,实则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是展示家族实力、个人才情,亦是暗中较劲、甚至铲除异己的舞台。沈玉娇定然会利用这个机会,对她发难。
“环儿,去打听一下,往年百花宴都有些什么规矩,主要进行哪些环节。”沈清辞吩咐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是,小姐。”环儿领命而去。
沈清辞放下玉梳,走到窗边。夜空星辰寥落,月隐于云后。她运转星轨引灵术,丝丝缕缕的星辰之力跨越无尽虚空,汇入她的经脉,转化为精纯的星元。实力,永远是她应对一切危机的底气。
接下来的几日,沈清辞的生活依旧规律。白日里翻阅典籍,偶尔去藏书阁一层看看(二层权限已用),更多时间则是在熟悉自身力量,练习对星元的精细操控。她甚至开始尝试将星元附着于银针之上,效果远比之前的内息要好上数倍,无论是施针的精准度还是穿透力,都不可同日而语。
夜晚则是雷打不动的修炼。随着对星轨引灵术理解的加深,她引动星辰之力和天地灵气的效率也在缓慢提升。丹田内的星元虽然增长缓慢,却无比凝实精纯,如同星沙沉淀,熠熠生辉。
她的变化,落在那些暗中关注她的人眼中,更是觉得深不可测。这位大小姐,似乎完全不受外界风波影响,沉静得如同古井深潭。
这一日,沈清辞正在院中练习操控星元,使其在指尖凝聚成各种微小形态,一道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人是沈擎苍身边的一名亲卫,态度比以往更加恭敬:“大小姐,府外有一位自称来自炼药师公会的老者求见,说是奉欧阳大师之命,给您送些东西。”
欧阳朴?沈清辞心中微动,示意亲卫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一位精神矍铄、身着炼药师公会执事服饰的老者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尺许长的锦盒。
“老朽姜河,奉欧阳大师之命,特来将此物交予沈大小姐。”老者将锦盒奉上,语气客气,目光却在触及沈清辞容颜时,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艳与探究。
沈清辞道谢接过,打开锦盒,里面并非想象中珍稀丹药或药材,而是一套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银针!这套银针通体呈现一种暗哑的银色,非金非铁,触手冰凉,针身隐隐有细微的螺旋纹路,与她母亲留下的那几枚质地极为相似,但更加完整,数量也多达三十六枚!
除此之外,还有一本薄薄的、材质古旧的手札。
“欧阳大师说,大小姐于针道颇有天赋,这套‘旋灵针’或可一用。至于这手札,是他早年游历所得的一些关于针灸剌穴的偏门心得,希望对大小姐有所启发。”姜河执事解释道。
沈清辞抚摸着那套冰凉顺滑的银针,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奇异能量传导特性,远胜普通银针。而欧阳朴赠送针具和心得,其用意不言而喻,既是投资,也是进一步的示好与认可。
“多谢欧阳大师厚赠,有劳姜执事跑这一趟。”沈清辞再次道谢,语气真诚。
姜河笑了笑,意有所指地道:“大师还让老朽带句话:百花宴上,群芳争艳,亦是魑魅横行之时,大小姐还需多加小心。”说完,便拱手告辞。
沈清辞握着那套旋灵针,看着姜河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凝。欧阳朴特意派人送来针具,并出言提醒,看来百花宴上,定然不会平静。连他都听到了风声,可见沈玉娇的动作,恐怕比想象中更快、更狠。
她翻开那本手札,里面记载的果然并非正统医理,而是一些利用特殊针法刺激潜能、封闭痛感、甚至短时间内改变气血运行的奇诡法门,有些甚至堪称邪异,但往往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奇效。这正是她目前所需!
“旋灵针……奇门针法……”沈清辞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沈玉娇,希望你的手段,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她不再耽搁,立刻开始研究这套新得的针具和手札上的法门。有了这套更好的针具和更精妙的针法,她的自保与反击能力,将再上一个台阶!
时间在紧张的备战中悄然流逝。百花宴的日子,越来越近。靖国公府内,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已是波涛汹涌。
沈玉娇利用掌管赴宴事宜的便利,早已将一条条毒计安排下去,只等宴席之上,给沈清辞致命一击。
而沈清辞,则如同蛰伏的猎手,磨砺着爪牙,静待风暴来临。
就在百花宴前三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登门拜访靖国公府,指名要见沈清辞。
来的,竟是宫里的内侍太监,手持皇后娘娘的特赐请柬!
“皇后娘娘听闻沈大小姐病体初愈,风姿不凡,特命杂家送来请柬,邀大小姐百花宴上,于凤驾近前侍奉赏花。”内侍尖细的嗓音在厅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这道特赐请柬,如同又一记惊雷,彻底打乱了沈玉娇的所有布局!
凤驾近前侍奉?!这是何等的殊荣!历来只有最得宠的宗室贵女或才名远播的世家千金,才有此资格!沈清辞,她凭什么?!
沈玉娇得知消息后,当场砸碎了自己最心爱的琉璃盏,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而沈清辞接过那烫金的特赐请柬,面上依旧平静,心中却是一凛。
皇后娘娘……为何会突然注意到她这个“声名不显”的国公府嫡女?
这看似荣宠的背后,恐怕隐藏着更深的漩涡。
百花宴,尚未开始,便已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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