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尹道元后退半步,身体重心刚动的一刹那,韩北那只沾着血和酒液的手,从毯子上捡起一块边缘锋锐的三角形玻璃碎片。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尹道元。
只是手腕一抖。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
那块玻璃碎片如同被强弩射出,擦着尹道元因惊骇而僵硬的脖颈皮肤飞过。
“笃!” 一声闷响,碎片深深嵌入了尹道元身后的墙壁里,入墙三分。
那一瞬间,尹道元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脖颈处被高速物体擦过的刺痛感和冰凉感无比清晰!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颈动脉在那一瞬间的疯狂跳动!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地笼罩下来!
他猛地捂住脖子,惊骇欲绝地回头,看到那深深钉入墙体的玻璃碎片,瞳孔缩成了针尖!
捏碎酒瓶或许是蛮力爆发,可这手稳准狠的准头,分明是常年玩刀弄枪的狠角色!
一股凉气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尹道元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这小子能在重伤之下,用一块随手捡的碎玻璃,以如此刁钻的角度和力道,精准地擦过他的脖子钉入墙里……如果他想,刚才那一下完全可以轻松割开自己的喉咙!
他终于明白自己捞上来的不是什么值钱的残次品花瓶,而是一头披着美人皮的,重伤未愈却依旧能瞬间取人性命的凶兽!
自己之前的那些算计和得意,在对方眼里恐怕如同跳梁小丑!
韩北缓缓摊开那只捏碎酒瓶,此刻掌心还在渗血的手,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他抬起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吓得捂着脖子僵在原地的尹道元。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得意或暴戾,只有一片沉寂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冷。
“时间?地点?”
“啊?!”还没从刚才那擦颈而过的玻璃碎片中彻底反应过来,尹道元愣然道:“什么……?”
“哦……你说……你说……那个……”他嘴上结结巴巴,脑子里正飞快地组织着接下来的话。
对上韩北那毫无感情,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目光,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有半点迟疑或谎言,下一块碎片绝对会精准地钉进自己的眉心或者喉咙!
“码……码头!东港三号码头!王……王老板的私人游艇,海皇星号!今晚……今晚十点!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他下意识地几乎是竹筒倒豆子般全说了出来。
韩北得到了想要的信息,不再看他。他低下头,用没受伤的左手,一点点仔细地拂掉毯子上的玻璃碎片,动作慢条斯理。
房间里只剩下尹道元粗重的喘息和玻璃碎片被拂落的细微声响。
夜色深沉,东港三号码头。
一条白色豪华游艇海皇星号,停在码头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
尹道元推着一架破旧轮椅,战战兢兢地靠近游艇的舷梯。
他手腕上的青筋突突直跳,时不时偷瞄轮椅上的人,生怕对方再做出什么要命的举动。
轮椅上,韩北穿着一身廉价黑色运动服,衬得脸色更加苍白。一条薄毯随意搭在他腿上,掩盖着左腿的金属支架和右腿的伤。
他安静地坐着,眼神沉寂无波,但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推着他的尹道元手心全是冷汗。
韩北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拿到王老板的手机,销毁里面尹道元白天发过去的,他的照片。
左航的阴影如同附骨之疽,任何可能暴露他行踪的线索都必须抹除。
……王老板!人……人带来了!”尹道元对着游艇甲板上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大金链子,身材肥硕的秃顶男人喊道,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声音微微有点抖。
王老板挺着啤酒肚,在两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簇拥下,眯着小眼睛打量着轮椅上的韩北。
他脚下的鳄鱼皮鞋踩在柚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每走一步,腰间的金链子就随着肥肉晃动,叮当作响。
“吗的,磨磨蹭蹭的,让老子等这么久!”
王老板不耐烦地啐了一口,绿豆眼在韩北身上扫视。
“尹道元,你他妈最好没糊弄我,不然……”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威胁意味十足。
尹道元吓得一哆嗦,连忙弓着腰小跑两步过去,脸上堆满笑:
“哎哟我的王老板,天地良心啊!我尹道元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糊弄您呐!您瞧瞧,您仔细瞧瞧!”
他指着韩北,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推销语气:“就这品相,这脸蛋儿,这身段儿,我敢打包票,整个东南亚您都找不出第二个!您看我之前给您发的照片,那才拍出他三分神韵!真人在这儿,您说是不是绝了?”
“照片?”王老板舔了舔肥厚的嘴唇,眼中淫邪的光芒更盛,“照片拍的是不错……不过看照片哪比得上看真人?”
等走的近了,王老板才看清韩北的脸。
当看清韩北那张即使在昏暗灯光下也俊美得惊人的脸时,他绿豆大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贪婪和淫邪的光芒,几乎要流出口水。
“好!好!姓尹的,果然没吹牛!极品!真是极品!”王老板搓着手,迫不及待地走下舷梯。他油腻的手直接伸向韩北的下巴,想抬起他的脸仔细端详。
“这小脸,这身段……比照片上还带劲儿!就是可惜了这腿……”
他目光扫过韩北盖着薄毯的下半身,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得意,“不过没关系,老子养得起!瘸了更好,跑不掉,省心!嘿嘿,带刺儿的玫瑰?那才够劲儿,老子就喜欢驯野马……啊——!!!”
突然,他的淫词浪语戛然而止,化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
就在王老板的手指即将碰到韩北下巴的瞬间!
只见韩北搭在薄毯上的右手猛地向上一掀!毯子飞起的瞬间,一道寒光自下而上,精准无比地从王老板肥厚的下巴下方捅了进去!
“噗嗤!”
刀尖带着恐怖的力量,瞬间穿透口腔,从后脑下方猛地刺出!
韩北的动作,又快又狠。
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甚至别人看不清他如何出手!
王老板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肥胖的身躯剧烈一颠,眼中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像一滩烂泥般轰然栽倒在舷梯上,鲜血迅速在光洁的柚木甲板上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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