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拳头砸在脸上的闷响,在安静的屋里听得清清楚楚。左航没躲,硬生生受了这一下,身体跟着晃了晃,后背蹭着沙发扶手滑下去半截。他闷哼了一声,没去揉火辣辣的脸颊,只是抬起头,眼睛还盯着韩北——那眼神里没气也没恼,反倒像揣着点别的什么,直勾勾的,看得人心里发沉。
韩北被他这眼神盯得莫名烦躁,干脆别过脸,连一个多余的字都没在说。拿好东西,转身离开了。
片刻便消失在门外的夜色里。
屋里又静下来了。左航靠在沙发上,盯着那扇刚关上的门,半天没动。腰间的旧伤刚才被撞了一下,疼得像是有小针扎,可他嘴角却慢慢往上挑了挑——那笑很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却真真切切地挂在脸上。
韩北走得急,连医疗包都忘了带,茶几上还留着他没收拾完的纱布。
“傻子。”左航低声骂了句,手指抚过嘴角的伤口,眼底却满是暖意。
他太清楚了,韩北走得越急,越顾不上收拾这些零碎,就越说明刚才那股子火是真的——是因为他才发的火。
之前他还在琢磨,韩北会不会压根不当回事,会不会转头就把他抛在脑后。可现在看来,哪用得着担心?这一拳,这转身就走的架势,还有桌上没收拾完的药,全都是明晃晃的信号。
韩北的离去,仿佛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丝温度。
左航靠在沙发上,慢慢处理着自己脸上的伤。用韩北留下的药水,蘸着韩北留下的棉纱。
左航嘴角那抹笑意尚未完全褪去,腰腹间被韩北包扎好的伤口处,却突然传来一阵远超之前的剧痛!
这疼跟刚才那种牵扯痛不一样,这疼来得又猛又怪,不是表面烧得慌,是往骨头缝里钻,顺着神经往四肢爬,一下子就把他的力气抽走了大半。
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冒了层冷汗,刚才还带着点血色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连嘴唇都没了颜色。
他下意识伸手按在伤口上,隔着纱布,能摸到下面好像有股细细的凉意,正慢慢往四周散。
他猛地想起韩北包扎时,那看似专业无误的动作下,手上曾有过一瞬难以察觉的停顿,以及最后收拾器械时,拿起又放下的某个不起眼的小玻璃瓶。当时他沉浸在韩北因他而动的情绪里,并未深想。
此刻,这钻心的疼痛让他骤然清醒。
韩北……在伤口上做了手脚?!
左航强撑着想要站起,却发现半边身体已经开始麻木,力量正迅速从体内流失。他重重地跌坐回沙发,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眼前阵阵发黑,连耳边的声音都模糊了。
后半夜,伤口处的疼痛逐渐变得灼热、跳痛,远超之前。
他身上也开始发烫,一会儿冷得打哆嗦,一会儿又热得浑身冒汗,意识慢慢就不清楚了,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有人推门进来。
守在外面的人察觉到异常,进来查看时,发现左航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脸色潮红,呼吸急促,伤口周围的纱布被渗出的体液浸透,情况看起来十分凶险。
消息很快传到主宅。
第二天清晨,当韩兴义正与韩耀庭在书房商议如何处置左航这个烫手山芋时,管家周云生来报,:“老爷,三爷,看管左先生的人来报,左先生从昨夜后半夜开始高烧不退,伤口情况急剧恶化,今早……已陷入昏迷,气息微弱,情况……很不乐观。”
韩兴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眉头一下子皱起来,眼睛里闪过点惊讶,紧跟着就沉了下去——哪有这么巧的事?他抬眼看向韩耀庭,没说话。
韩耀庭倒还算平静,放下手里的茶杯,声音没什么起伏:“叫医生去看过了吗?”
周云山垂首:“已经让医生去看过了,说是伤口引发了严重的感染和并发症,加之失血过多,身体机能下降极快……情况危急。”
他顿了顿,补充道,“医生建议,若是想保住性命,恐怕需要立刻转移到医疗条件更好的地方进行抢救。”
“韩北呢?”韩耀庭问,声音听不出情绪。
“二少爷……天刚亮就出门了,说是有紧急事务必须亲自处理。”周云生答得谨慎。
这话刚落,韩兴义就忍不住了,“哼”了一声,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茶水都溅出来几滴:“他倒走得及时!是真有事,还是心里有鬼?左航早不烧晚不烧,偏偏他去过之后就成这样了?”
他的话说完,书房里的空气已然凝滞。
韩耀庭靠在宽大的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盘着手串。他没有接韩兴义的话,目光投向窗外,深邃难测。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
对于左航的言论。
韩北没有承认,甚至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信号。
但他用最直接、最狠绝的方式,划下了一条无人敢越界的线。
给了左航一道在韩家内部的“护身符”。
这比任何口头上的宣示都更有力。
他低估了小儿子对那个左航的执着。
“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处理?”韩耀庭转过头,看向韩兴义。
韩兴义才不敢妄加评判。他又不傻,突如其来的意外,意味着什么,他也清楚。
他支持韩东,却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得罪韩北这样的人。
不招惹,并非他忌惮韩北二少爷的身份,而是忌惮韩北那有仇必报的性格和能力。
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才是明哲保身的法子,这也是韩北想让他明白的。
“他这是在警告我们,”韩兴义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左航是他的人。”
“没错。”韩耀庭转过身,“他现在出门,就是摆明了态度。他不参与决策,也不为左航求情。但他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却逼着我们不得不考虑他的‘反应’。救左航,等于默认了他的行为,承认了左航受他庇护。不救……人若真死了,这笔账,恐怕会算在我们头上。”
“这小子,就是故意给咱们出难题!”韩耀庭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清楚,这是韩北一贯的行事方式,隐晦却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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