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了所有动作,撑起身子。
话锋一转,带着点秋后算账的意味,“不过,你之前骗我,害我难受了那么久——这笔账,还没算。”
“我认。”左航截断他的话,手上的动作却没停,“随你怎么罚,我绝无二话。”
“罚是肯定要罚的。不过,不是现在。”韩北抓住他不老实的手。“你现在太虚,经不起我的折腾。”
这话听起来是关心,却暗示性极强。
左航先是一愣,随即低低地笑了起来,
“韩北,你这是……嫌弃我现在不行?”
“不是嫌弃你不行,而是……我还另有安排。”韩北耳根微红,但表情依旧镇定。
没等左航回应,他已经按下车窗控制键,车窗缓缓降下一些缝隙。
他对着一直守在十几米外、却时刻关注着这边动静的姜小风,打了个简单的手势。
姜小风立刻会意,小跑着过来,利落地坐进驾驶座,动作轻缓地启动车子。
车子平稳地驶离了监狱区域。
车外,王强几人看到车子启动,也立刻上了另外两辆车,无声地跟在后面。
车队穿过逐渐繁华的市区,并未停留,而是径直驶向了城郊。
道路两旁的高楼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修剪整齐的林木。
约莫一小时后。
车队驶入一条林荫道,最终在一扇气势恢宏的铸铁大门前缓缓停下。
大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车队驶入其内。
即便左航见惯了大世面,此刻也不由微微眯起了眼。
因为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座占地面积极为广阔的庄园。
精心修剪的草坪如同绿色的绒毯铺展到视线尽头,远处是波光粼粼的人工湖,更远处依稀可见高尔夫球场的轮廓。
古典与现代风格完美融合的主宅矗立在园林中央,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恢宏而静谧。
但最令人惊讶的是,庄园里的迎接阵仗。
从车道入口到主宅台阶,两侧整齐列队着统一黑色礼服的佣人,不下百余人。
主宅门前更是站着几位西装革履、气质沉稳的管家模样的人,目光落在车队上,显然早已等候多时。
显然,这里是私人领地,且绝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的盛大迎接。
车队在主宅气势恢宏的台阶前稳稳停住。
左航没有立刻下车,他只是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奢华到极致。也安静到极致的景象。
他当然知道韩北的身家和能量,但如此兴师动众、近乎昭告天下般的排场,仅仅是为了给他“接风洗尘”?
这不像韩北一贯低调内敛的风格。
除非……这不仅仅是一场接风。
这是一种宣告。
向所有知情或可能知情的人宣告他左航的归来,宣告他韩北的态度,宣告无人再可动他左航分毫。
韩北用最直接、最铺张的方式,将他彻底从他那个阴暗污秽的角落,拉回到这个金光耀眼的世界。
这是一种笨拙的、却属于韩北式的浪漫与护短。
为了他,韩北破了太多例,也耗费了太多心神。
车子渐渐停稳。
主宅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被打开,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下台阶,停在韩北的车前,伸手打开了车门。
韩北率先下车,然后回身,朝着左航伸出了手。
左航环视四周,最终落回韩北脸上,嘴角勾起:“韩二少爷好大的手笔,你这是打算……金屋藏娇?”
“是家。喜欢吗。”
左航低笑一声,将手放入他掌心,借力下了车。
走进门厅,有几位年轻的女佣人垂手侍立。
“先生,左先生,晚餐已经备好,是按照医嘱准备的药膳,清淡温补。另外,医疗团队已经在侧厅等候,随时可以为左先生检查身体。”
韩北点了点头,看向左航:“先让医生看看,还是先吃点东西?”
左航却挑眉:“韩北,你搞这么大阵仗,又是医生又是药膳,是真把我当瓷娃娃了?”
说着压低声音,带着戏谑说:“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说的惩罚和安排到底是什么?”
左航的暗示再明显不过。
然而韩北并没有回答他。
“检查身体和吃饭,不冲突。”
这话合情合理,完全是出于关心,让人挑不出错处。
左航挑眉,没再说什么,由着韩北安排。
医疗团队早已准备就绪,检查进行得细致而高效。结果显示,左航身体没有任何问题,除了一些打斗的皮外伤,目前并无大碍。”
听到并无大碍四个字时,韩北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放心了?”左航懒洋洋地靠在检查床上,看着韩北,“韩北,可以开饭了吗?我饿了。”
韩北对医生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才带着左航去了餐厅。
餐厅里,灯光柔和,长桌上摆满了精致清淡的药膳,香气扑鼻。
佣人布完菜,韩北一个眼神,她们便心领神会地悄然退下,关上了门。
就剩他们俩了。
左航是真饿了,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他吃了几口,发现韩北没动几下筷子,只是安静地陪坐着。
“怎么不吃?”左航夹了一筷子清淡的蒸鱼放到韩北碗里,“光看着我就能饱?”
韩北看了看碗里的菜,没说什么,拿起筷子默默吃了。
用餐的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直到用餐接近尾声,韩北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旁边,从温着的瓷盅里取出那只小白玉壶和两个同质小杯。
“饭后喝一点,助眠,对恢复也好。”韩北将一杯放在左航手边,自己面前也放了一杯。
左航挑眉,看着那杯酒,又看看韩北——这人平时几乎滴酒不沾,更不会主动劝酒。
以左航的城府,韩北这点反常,他心下已然明了七八分。
他铺垫了这么久,从医生检查到药膳,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的韩北,连算计人都带着一股认真的可爱。
他看着韩北那双沉静的眼睛,心底漾开一片纵容的暖意。好啊,他想玩,自己就陪他玩。他也想看看,韩北这杯酒背后,到底藏着什么花样。
左航端起酒杯,在韩北的注视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酒液温润,入口甘醇,药香过后是淡淡的回甜,确实不难喝,甚至称得上可口。味道不错。”他放下酒杯,点评道。
韩北只是将自己杯中那点酒喝了,然后很自然地拿起玉壶,又为左航斟了半杯。
“喜欢就再喝点,这酒性温,多饮无妨。”
韩北的话依然不多,大部分时间只是沉默地吃着东西,或是看着左航。
但他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扫过左航面前的酒杯,观察着他饮酒的进度和反应。
他自己杯里的酒,却下去得很慢。
左航将这一切看似不经意的细节尽收眼底,心里觉得好笑又温暖。
他的韩北,就连设局都这么沉得住气,不露锋芒。
他配合着,看着韩北一步步落子。
只是,左航确实低估了这陈年药酒的后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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