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修尘躺在简陋的床铺上,面色赤红如血,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每一次痉挛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
一股肉眼可见带着不祥的黑红色气息从他毛孔中丝丝缕缕地逸散出来,带着灼热与毁灭的意味,让整个草屋内的温度都在急剧升高,空气扭曲。
“尘娃!我的儿啊!”柳惠惠哭得撕心裂肺,想要扑上去抱住儿子,却被那灼热的气息逼得无法靠近,只能徒劳地伸着手,心如刀绞,几乎要昏厥过去。
罗大山双目赤红,像一头被困住的绝望雄狮,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他却浑然不觉。巨大的无力和恐惧攥住了这个一向坚毅的猎人。
“让我试试!”罗修羽强行压下心中的惊骇,手掐法诀,指尖凝聚起最为温和清澈的水灵之气,化作一道柔和的蓝色流光,小心翼翼地向哥哥体内渡去,试图安抚那暴走的毁灭性能量。
然而,那道水灵之气刚一接触罗修尘的身体——
“轰!”
一股更加狂暴且精纯充满无尽傲慢与毁灭意志的力量猛地从罗修尘体内反冲而出!不仅瞬间将罗修羽的水灵之气蒸发殆尽,更是化作一道无形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砰!砰!啪啦! 桌上的粗陶碗碟瞬间炸裂成齑粉!墙壁上挂着的蓑衣、猎弓剧烈摇晃,继而从中断裂!整个草屋都仿佛在哀鸣,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呃啊!”罗修羽如被洪荒巨兽正面撞上,惨哼一声,身形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土墙上,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羽娃子!”罗大山和柳惠惠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
罗修羽顾不上擦拭血迹,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行!哥体内的力量本质太高太暴戾了!我的灵力反而像是火上浇油,彻底激怒了它!必须找到同源之物来引导,否则哥会被这股力量彻底撕碎!”
他的话音未落,目光被墙角那不断发出“咔哒咔哒”声响、剧烈震颤的老旧木柜吸引!在他的灵觉感知中,那柜子里正有两股截然不同却都堪称恐怖的气息被哥哥体内爆发的帝王般的力量所引动,即将破封而出!
几乎就在同时——
轰隆! 那老旧木柜的柜门竟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从内部轰然冲开!木屑纷飞中,一道纯净湛蓝、温和如水的霞光与一道深邃幽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生命的幽光冲天而起!
那角蓝色奇布自动展开,悬浮半空,散发出如月华般温柔却浩瀚的祥和之气,如水波般荡漾开来,试图笼罩而下,安抚那躁动的毁灭力量。
但真正让所有人灵魂战栗、几乎要跪伏下去的,是另一件东西!
那面流淌着幽光的墨色令牌!
它苏醒了!仿佛不再是死物,而是一尊沉睡万古的魔神,在这一刻睁开了睥睨世间的眼眸!
——嗡!!!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钧重的血色海啸般猛然爆发,瞬间充斥了草屋的每一个角落,并蛮横地蔓延至整个小院!那威压中蕴含着无尽的冰冷、死寂、以及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绝对帝皇权威!
噗通!噗通! 罗大山和柳惠惠两位凡人,在这源自生命本源的等级压制下,连恐惧的情绪都来不及产生,便双腿一软,如同面对天威般直接瘫跪在地!
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着,传达着无法抗拒的敬畏与臣服!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有无边的恐惧攥紧了他们的心脏!
罗修羽虽未跪下,但也是脊背瞬间弯折,浑身骨骼咯吱作响,拼尽全身灵力才勉强抵抗住那让他神魂都快碎裂的威压!
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一面令牌,而是一片无边无际、由尸山血海沉淀而成的黑暗国度,一尊屹立于万骨王座之上的模糊帝影漠然的一瞥!
仅仅是这一“瞥”,就让他道心震荡,丹田内的灵液几乎冻结!
然而,这毁天灭地般的威压,却并非针对他们。
那悬浮的令牌猛地调转方向,将所有威压极致收敛,精准地笼罩向床上痛苦挣扎的罗修尘。令牌表面,那些如同凝固的魔血构成的符文彻底活了过来,化作无数细微至极、散发着无上魔威的漆黑血脉锁链虚影,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锵锵之音!
紧接着,在罗家父母和罗修羽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那面恐怖绝伦的令牌,仿佛受到了它血脉源头的至高召唤,无需任何人力驱动,缓缓悬浮而起!
它拖曳着一道仿佛由无尽帝血凝聚而成的幽暗轨迹,如同一位归来的无上君主,自动飘向昏迷中的罗修尘!
“不!别碰我儿!”柳惠惠爆发出母性最极致的力量,竟短暂挣脱了那帝威的束缚,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哭喊,挣扎着想要扑过去挡住那诡异的令牌。
“尘娃!”罗大山也目眦欲裂,试图爬起来用身体去阻挡。
但一切都太晚了。他们的动作在那令牌面前,缓慢得如同静止。
那令牌无视了一切阻碍,带着裁决众生般的万钧之势,自动落入了罗修尘因痛苦而紧握的手心之中。
就在二者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静止了。
所有恐怖的帝威、狂暴的气息、灼热的黑红色能量,如同百川归海般,被那面令牌瞬间吞噬得一干二净!
罗修尘身体剧烈的抽搐骤然停止,暴起的青筋平复下去,赤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甚至带上了一丝奇异的、冰冷的安宁。他紧握令牌的手也松弛下来,呼吸变得平稳悠长,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那角蓝色奇布也仿佛完成了使命,湛蓝霞光内敛,轻轻飘落,温顺地覆盖在他的额头上,散发出微弱的清凉气息。
草屋内,死寂一片。
只剩下油灯灯芯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罗大山、柳惠惠劫后余生般粗重而惊恐的喘息声。
罗修羽艰难地直起身,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看着哥哥手中那面再次变得古朴无华却仿佛蕴含着能颠覆世界力量的神秘令牌,他声音干涩发颤,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巨大的震撼与后怕: “血…血脉相融,帝令归宗……这令牌…是在呼唤它的主人…它一直在等待……”
他看向惊魂未定的父母,脸上已无一丝血色: “爹,娘…哥的来历…我们可能连想象的资格都没有…我必须立刻回宗门!只有在那里,才可能找到一丝线索!”
说完,他甚至不敢再多看那令牌一眼,对着父母仓促一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草屋,化作一道惊惶的流光,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射向天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查清这恐怖的来历,为哥哥寻得一线生机!
而就在那面令牌彻底认主、所有气息内敛于罗修尘体内的同一瞬间——
数万里之外,幽暗魔殿内。 一道身披玄甲、周身魔气缭绕、气息深不可测的高大身影,正单膝跪于一座不断翻滚着暗红血焰的古老祭坛前,虔诚进行着日复一日的沟通仪式。
突然! 祭坛正中央,一尊悬浮于血焰之上、造型与罗修尘手中令牌一般无二、只是尺寸更大、威压更盛的黑色主令,爆发出一阵强烈却短促的暗红血光!其表面那些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符文骤然闪亮,发出如同洪荒巨兽心脏搏动般的低沉轰鸣!
高大身影猛地抬头,玄甲面具下,一双猩红的魔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 “帝血共鸣…这波动…是…是殿下的‘子令’苏醒了?!”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颤抖,带着无比的敬畏和难以置信。
“十几年了!至尊不惜代价降下法旨,命我等踏遍下界苦苦搜寻…苍天有眼,终于…终于让属下感应到了殿下的气息!” 他霍然起身,强大的气势让整座宫殿的魔焰都为之一滞。他试图通过祭坛锁定那波动传来的具体方位,但那共鸣一闪而逝,太过微弱短暂,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强大世界壁垒隔绝,只能大致判断出方向。
高大的魔将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更加激动,他再次面向祭坛单膝跪下,声音无比恭敬且狂热: “恭贺至尊!帝血重燃,殿下安然!属下万死!未能即刻锁定殿下圣驾所在。帝血子令既已然苏醒,殿下定然居于这片疆域之内!属下纵粉身碎骨,亦必踏遍山河,迎奉殿下归来!请至尊静候佳音!”
罗家屋内,只剩下瘫软在地、惊魂未定的父母,和手握神秘令牌、额覆仙绫、沉沉睡去却仿佛执掌着无尽风暴的儿子。
短暂的死寂后,柳惠惠再也忍不住,压抑的哭声低低地响了起来,充满了后怕与茫然。罗大山默默地将妻子和昏迷的儿子护在身后,望着门外漆黑的夜空,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忧虑与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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