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十五：《灵魔厨娘的第一锅共生宴》
同心集的中央，有口特别的大铁锅。锅沿一半是灵族的云纹铜，一半是魔族的玄铁，锅底刻着圈浅浅的纹路——灵族的稻穗纹和魔族的兽纹交缠在一起，像两条围着锅沿打转的蛇。这锅是灵溪和墨影合绣的《缠枝结》被城主夫人赏了银子后，集上的人凑钱打制的，就为了每月十五办一场“共生宴”，让灵魔两族的人围着一口锅吃饭。
掌勺的是两位厨娘。灵族的阿禾，围裙上绣着灵泉纹，炒灵菜时总爱哼着灵族的采茶调，她的灵米蒸出来带着股清甜味，灵蔬汤能炖得像玉露；魔族的阿蛮，围裙上缝着魔焰布，炖魔肉时掌风带劲，她的魔骨汤熬得浓如墨，魔豆焖饭嚼着带股韧劲儿。两人以前各开各的摊子，阿禾嫌阿蛮的灶台“油腻得能粘住苍蝇”，阿蛮笑阿禾的菜“淡得像涮锅水”，真要凑在一起掌勺，集上的人都捏着把汗。
头次试菜那天，阿禾提着半篮灵蔬刚到灶台前，就看见阿蛮正把一大块魔猪肉往锅里扔，溅起的油星差点燎着她的灵泉围裙。“你就不能轻点？”阿禾往灶里添了把灵木柴，火苗“腾”地窜起，把锅沿的铜边烧得发亮。
“魔族的肉就得猛火炖！”阿蛮抡着铁铲，把魔猪肉翻得滋滋响，“像你那样小火慢炒，灵菜都炒成泥了，谁吃？”
正吵着，集上的老人拎着篮子来了。灵族的张奶奶带来新摘的灵藕，魔族的李爷爷扛着刚卤好的魔蹄，七嘴八舌地出主意：“得弄个灵魔都爱吃的菜！”“要不试试灵米焖魔豆？”“我看灵藕炖魔骨不错！”
阿禾和阿蛮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却各自动了手。阿禾淘洗灵米时，指尖的灵力悄悄淌进水里，米粒在盆里轻轻打转转，颗颗饱满；阿蛮处理魔豆时，掌心的魔气漫过豆荚，硬壳“啪”地裂开，露出里面紫莹莹的豆仁。
第一道菜是灵米魔豆焖饭。阿禾先把灵米倒进铁锅的铜边，用灵木火慢慢烘着，米粒渐渐染上金辉；阿蛮抓着魔豆往玄铁那边撒，魔焰炭烧得锅底发烫，豆仁发出“噼啪”的声响。眼看两边快熟了，阿禾用铲子把灵米往中间推，阿蛮也把魔豆往中间拢，金白的米粒裹着紫黑的豆仁，在锅里滚成一团，冒出的热气里既有灵米的甜，又有魔豆的香。
“闻着倒还行。”阿蛮用铲子扒拉了两下，突然往锅里撒了把灵族的桂花碎，是她早上路过阿禾摊子时偷偷揣的。阿禾眼睛一亮，从围裙兜里摸出块魔族的红糖，掰了半块扔进去，“我娘说，甜口的焖饭最下饭。”
两人的手在锅上空碰到一起，阿禾的指尖沾着灵米的白，阿蛮的指缝带着魔豆的紫，倒像刚绣过花似的。
第二道菜是灵藕魔骨汤。阿禾把灵藕切成薄片，顺着锅沿的铜边滑进沸水里，灵力顺着锅铲探进去，藕片在汤里打着旋，竟没散架；阿蛮拎着根大魔骨往玄铁那边剁，骨头上的肉“咚咚”砸进汤里，魔气裹着骨髓融进沸汤，汤色渐渐变得浓醇。
“得加灵泉！”阿禾往汤里兑了瓢灵泉水，汤面泛起一层金圈；“少了魔姜！”阿蛮抓了块魔姜扔进锅，紫雾腾起，金圈和紫雾缠成个环，把香味锁在汤里。张奶奶凑过来闻了闻，咂着嘴说：“这汤比我家阿禾炖的灵蔬汤浓，比李大哥家的魔骨汤鲜，绝了！”
最费功夫的是道硬菜——灵族的酿豆腐裹魔族的烤肉末。阿禾捏豆腐时，灵力裹着指尖，把豆腐捏得软嫩却不碎，挖开的小洞刚好能塞进肉馅；阿蛮剁魔肉末时，魔气渗进肉里，腥气被压下去，反而透出股焦香。两人一人捏豆腐一人塞肉馅，阿禾总嫌阿蛮的肉末塞太多，“像个鼓囊囊的胖娃娃”；阿蛮笑阿禾的豆腐捏太松，“煮着煮着就得散架”，可手里的动作却越来越快，酿好的豆腐在竹篮里摆得整整齐齐，白胖胖的身子裹着紫乎乎的馅，像群穿着花衣的小娃娃。
太阳爬到头顶时，灶台前已经摆满了菜。灵米魔豆焖饭盛在双色陶碗里，金紫相间；灵藕魔骨汤舀进粗瓷盆，浮着层金圈紫雾；酿豆腐码在大盘子里，白的豆腐配着红的酱汁，看着就让人咽口水。集上的人早就排起了长队，灵族的小孩踮着脚看锅里的肉，魔族的姑娘数着蒸笼里的灵糕，连张奶奶和李爷爷都搬了小板凳，就等开饭。
开宴的锣声一响，阿禾和阿蛮一起掀开锅盖。热气混着香气“轰”地涌出来，灵族的清甜味缠着魔族的醇厚味，在集上空绕了三圈，引得所有人都“哇”地叫出声。
阿禾给张奶奶盛了碗焖饭，金米粒上特意多舀了勺紫魔豆：“您牙口不好，这豆炖得软。”阿蛮给李爷爷端了碗汤，魔骨头上堆着灵藕片：“您爱啃骨头，这骨髓熬透了，香！”
孩子们围在锅边，灵族的小丫头抢着夹酿豆腐，魔族的小男孩举着勺子舀汤，你喂我一口灵糕，我塞你一块魔肉干，嘴角沾着饭粒也顾不上擦。有个混血的小娃娃，左手抓着灵米，右手捏着魔豆，嘴里鼓鼓囊囊地说：“阿禾姨的米甜，阿蛮姨的豆香，混在一起更好吃！”
阿禾和阿蛮靠在灶台边，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觉得以前的争执都像孩子气的打闹。阿禾想起去年暴雨，她的灵蔬摊被淹了，是阿蛮冒着雨帮她把灵菜搬到高处；阿蛮记起冬天雪大，她的魔肉冻得硬邦邦，是阿禾把灵火灶让给她热肉。原来那些藏在“嫌弃”背后的惦记，早就像这锅里的菜，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下次试试灵果炖魔肉？”阿禾往灶里添了块灵木柴，火苗映着她的脸。
“得加魔糖！”阿蛮用铁铲刮着锅底的饭粒，“像你刚才放的红糖那样，甜丝丝的才好吃。”
夕阳西下时，大铁锅见了底。阿禾和阿蛮一起洗刷碗筷，灵族的瓷碗沾着魔族的油渍，魔族的木勺缠着灵族的饭粒，洗着洗着就笑出了声。集上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张奶奶塞给阿禾块灵族的桂花糖，李爷爷往阿蛮兜里揣了块魔族的肉干，都说“下次还来吃你们俩做的菜”。
阿禾把桂花糖掰了一半递给阿蛮，阿蛮的肉干也分了一半给阿禾。两人坐在灶台边，你一口我一口地嚼着，桂花糖的甜混着肉干的香，像极了锅里的焖饭，又像这同心集的日子——灵族的清和魔族的烈凑在一起，吵吵闹闹，却热热闹闹，把平凡的日子炖成了最暖心的味道。
后来，每月十五的共生宴成了同心集的规矩。阿禾的灵米里总会掺把魔豆，阿蛮的魔骨汤里常飘着灵藕，她们的灶台边多了个木牌，上面是阿禾写的“灵”字和阿蛮画的“魔”字，两个字的笔画在牌底绕成个圈，像口永远烧着热饭的锅。
有回新来的外乡人问：“你们俩吵了这么久，怎么还能一起掌勺？”阿禾正往锅里撒灵菜，阿蛮在旁边翻着魔肉，异口同声地说：“菜得混着炒才香，人也得凑着过才暖啊。”
锅里的热气腾腾升起，裹着灵族的甜和魔族的香，漫过同心集的屋檐，漫过灵溪和墨影合绣的《缠枝结》，漫过每个围锅而坐的人心里，把“灵”与“魔”的界限，煮成了一碗分不开的热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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