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竹醒来时,已是三日后的清晨。
茶舍后院的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的脸上,温暖而和煦。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药香,是林清玄特调的安神汤。他动了动手指,肩胛的伤口传来轻微的痛感,却已无大碍——月瑶的血脉之力和混沌之火的余温,早已将蚀星邪气清除干净。
“醒了?”月瑶端着药碗走进来,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林伯说你这次伤得重,得好好补补。”
阿竹撑起身子,接过药碗,温热的药汤滑入喉咙,暖意顺着经脉蔓延。“其他人呢?”
“墨烬哥和苏娘在收拾茶舍,幽离带着巡捕在清理长安城里残留的蚀星虫,周衍在查蚀月教的余党,风伯……”月瑶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他在阻止蚀星阵的时候,为了引开蚀星虫,被雾困住了,找到的时候已经……”
阿竹握着药碗的手猛地收紧,碗沿硌得掌心生疼。风玄子那总是叼着烟杆、爱吹牛的模样在脑海中浮现,最后定格在他断成两截的烟杆上。
“他走的时候很安详。”月瑶轻声说,“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说是要留给你。”
阿竹低下头,药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原来有些告别,真的来得这么突然。
这时,烛影走进来,手里拿着块用布包着的东西。他将布包放在桌上,里面是风玄子的烟杆,断口处被细心地用铜箍接好,虽然不能再用,却完好地拼在了一起。
“沙罗娘说,留个念想。”烛影的声音有些沙哑,紫色的瞳孔里难得地带着几分情绪,“长安的灰雾散了,摇光星……又亮了。”
阿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天空湛蓝如洗,北斗七星清晰可见,摇光星的光芒虽不如从前明亮,却稳稳地悬在夜空,边缘的灰雾已彻底消散。远处传来孩童的笑声,巡捕正在沿街喷洒驱虫的药粉,商贩们重新支起摊位,长安城正在一点点恢复往日的生机。
“蚀星阵破了,域外邪魔暂时过不来了。”烛影站在他身边,望着远方,“但风伯说得对,这只是暂时的。”
“我知道。”阿竹握紧星图玉佩,混沌之火的印记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但至少我们赢了这一次。”
接下来的日子,布政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茶舍重新开张,墨烬和苏娘依旧忙碌在柜台后,只是偶尔会望着风玄子常坐的竹椅发呆。林清玄依旧在院里晒药草,只是身边多了个帮忙的沙罗夫人,两人偶尔会聊起年轻时的趣事。
烛影成了茶舍的常客,有时会帮墨烬算账,有时会陪幽离练刀,更多的时候,是坐在角落里,看着阿竹给客人沏茶。他脸上的阴郁彻底散去,偶尔还会对客人露出浅浅的笑。
月瑶的玉器铺也重新开门,她在铺子里挂了盏小小的银灯,灯芯是用月魂灯的余烬做的,据说能驱散噩梦。
这天傍晚,阿竹正在后院翻晒新茶,幽离叼着根草走过来,手里拿着封信:“玄案司的信,说西域那边发现了域外邪魔的踪迹,不过很弱,像是试探。”
阿竹接过信,看完后笑了笑:“看来他们没放弃。”
“怕什么?”幽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混沌之火,有你我,还有大家伙儿,来多少灭多少。”
烛影不知何时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两盏兔子灯,正是除夕那晚阿竹和月瑶做的。“月瑶说,今晚有灯会。”
阿竹抬头望去,夕阳正缓缓落下,长安城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辰。月瑶站在巷口,朝他们笑着挥手,额间的月牙印记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拿起一盏兔子灯,递给幽离,自己提着另一盏,与烛影一起朝着巷口走去。
灯笼的暖光映着三人的身影,拉长,再拉长,最终融入热闹的人潮里。
前路或许依旧有风雨,有未知的危险,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有这间茶舍,有这人间烟火,就足以支撑他们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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