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淮喉间那点猩红,在冰冷的刀锋上晕开,像雪地里骤然绽放的红梅,刺目而妖异。
他舔舐的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佳酿,那双深邃的眼却一瞬不瞬地锁着萧景汐,里面翻涌着近乎癫狂的愉悦和一种令人心惊的、势在必得的暗光。
“疯子。”萧景汐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握刀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得能冻裂金石。她并未因他这自残般的挑衅举动而有丝毫退缩,反而将刀锋更推进一分,一丝新的血线立刻蜿蜒而下。
“呵……”萧景淮低笑,胸腔震动,带动喉结在刃口上轻轻摩擦,带来更细微的刺痛,他却浑不在意,“阿姐才知道么?”
他话音未落,被彻底无视在一旁、面色惨白如纸的新郎苏明瑾,终于鼓起了残存的勇气,声音发着颤,却强自镇定地开口:“萧…萧小侯爷!今日是我与景汐的大喜之日,你如此行径,将镇北侯府与苏家的颜面置于何地!将王法置于何地!”
“颜面?王法?”萧景淮终于纡尊降贵般,将视线从萧景汐脸上移开,懒懒地瞥向苏明瑾。那眼神轻蔑得像是在看一只嗡嗡叫的蝇虫,“苏公子,”他语调慵懒,却带着砭骨的寒意,“你是在用苏家……还是用你那套圣贤道理,来压我?”
他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那柄尚在滴血的长剑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剑尖遥指苏明瑾,虽未触及,但那凝如实质的杀气已让苏明瑾腿脚发软,踉跄着后退一步,险些栽倒。
“我萧景淮行事,”他声音陡然转冷,字字如冰珠砸落,“只看心情。”
就在他注意力被苏明瑾引开的这一刹那!
萧景汐动了!
她等的就是这个间隙!抵在他喉间的匕首并非她真正的杀招,那只是牵制!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快如闪电般探出,五指成爪,指尖隐含风雷之势,直取萧景淮握剑的右手手腕!同时,右腿膝盖携着千钧之力,猛地顶向他的腰腹要害!
这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狠辣果决,毫无半分新嫁娘的娇弱,展现的是她多年行走江湖、锄强扶弱历练出的真正实力!
“嗯?”萧景淮眼底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随即被更浓烈的兴味所取代。
他反应快得惊人!
掐着萧景汐下颌的手瞬间松开,化掌为刀,精准地劈向她袭来的左手手腕,另一只握着剑的手腕一翻,剑柄下沉,不偏不倚撞向她顶来的膝盖!
“砰!”“啪!”
两声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气劲交击,荡开一圈无形的涟漪,吹得近处宾客的衣袂翻飞,桌上的杯盘轻轻震颤。
萧景汐只觉左手腕骨一阵酸麻,膝盖亦被一股刚猛的反震力撞得生疼,攻势瞬间被瓦解。而萧景淮,只是身形微晃,便稳稳站住,他看向她的目光,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好!好得很!”他大笑起来,笑声畅快却带着更深的偏执,“我的阿姐,果然不是笼中雀,而是能搏击风雪的鹰!这样……才配站在我身边!”
他不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左手如铁钳般猛地探出,不再是刚才带着狎昵的轻掐,而是真正蕴含内力、不容抗拒的一抓,牢牢扣住了萧景汐刚才攻击他的那只左手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瞬间蹙眉。
“放开我!”萧景汐厉喝,右手匕首毫不犹豫地转向,直刺他扣住自己的手臂!
萧景淮不闪不避,反而就着抓住她手腕的力道,猛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萧景汐猝不及防,整个人撞进他坚硬的胸膛,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如同雪后松针般的冷冽气息,瞬间将她包裹。她持匕的右手手腕,也在同一时刻被他空闲的右手精准擒住!
他双臂如铁箍,将她紧紧禁锢在怀中,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她身上繁复的嫁衣与他染血的玄衣纠缠在一起,红与黑,喜庆与杀戮,形成无比荒诞而惊心的画面。
“萧景淮!”萧景汐奋力挣扎,却如同撞上铜墙铁壁,他看似清瘦的身躯蕴含着恐怖的力量,她的内力在他面前,竟如泥牛入海。
他低下头,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垂和颈侧,声音低沉而危险,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噤若寒蝉的宾客,掠过面无人色的苏明瑾,最终落回怀中仍在挣扎的萧景汐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迷人的弧度。
“阿姐,你的婚礼,取消了。”
“而你,”他手臂收紧,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一字一句,斩钉截铁,“跟我回家。”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的目光,强拥着被他制住的萧景汐,转身,踏过满地狼藉和尚未干涸的血迹,朝着喜堂之外,那片被火把映照得明暗不定的夜色走去。
“萧景淮!你放开我!你凭什么!”萧景汐的怒斥声在死寂的喜堂中回荡。
萧景淮的回应,是更紧的拥抱,和一声低哑的、带着无尽占有欲的轻笑。
“凭什么?”
“就凭我姓萧,你也姓萧。”
“就凭这天下,还没有我萧景淮想得而得不到的东西——尤其是你,萧景汐。”
宾客们自动分开一条道路,如同摩西分海,无人敢阻拦这位煞气冲天的少年将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抱着那一身如火嫁衣的新娘,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只留下满堂死寂,一地面目全非的喜庆,和一个沦为笑柄的新郎。
夜风卷入,吹动破碎的门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而此刻,被强行带离的萧景汐,在最初的暴怒之后,眼神逐渐沉静下来,那里面不再是纯粹的厌恶和抗拒,而是沉淀下一种冰冷的、决绝的算计。
十年了。
她早已不是那个只会用冷漠和疏离来保护自己的小女孩。
萧景淮,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可以肆意妄为,抢走我所有关注的弟弟吗?
她指尖,不知何时,悄然捻住了袖中那枚一直摩挲的温润玉佩。
好戏,才刚刚开始。
夜色浓稠,将两人纠缠的身影吞没。
府门外,隐约传来战马不安的刨蹄声,和甲胄摩擦的冰冷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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