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阳介绍的工头姓郑,今年四十有五,据说年轻的时候就跟着有名的工匠学手艺,独当一面也很有些年份了。
田老三家现在住的房子就是请他盖的,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一味的省钱说不定会弄巧成拙。
盖的房子越大越复杂,工头的工钱就越高。
郑工头也不嫌弃是去帮人盖茅草屋,秦阳跟他说了以后,下午吃了饭,他就自己找了过去。
“有人在吗?”
郑工头个子不高,长了副结实的身板儿,听里面好像没动静,犹豫了一下才敲了敲门,“有人吗?”
“有!稍等一下!”
迟许在屋里数他们的全部家当,里外的门都紧紧关着,他把钱收好,“我出去看看是谁。”
景昱坐在床上因为他把钱收起来的动作十分气恼,他是瞧不起谁?当他没见过这点银两,用得着跟防贼似的防着他。
“叔,你是?”迟许一开门看见是个脸生的男人。
郑工头解释道:“秦阳说你们要盖房子,我姓郑,这会儿没事,正好逛过来问问你们想何时开工,材料之类的事情。”
迟许赶紧把人请了进来,“郑工头快进来坐,我们原本是计划着晚些时候去拜访,没想到还让你先来了。”
郑工头摆摆手,“我来也一样,没甚差别。”
迟许搬了凳子出来,没有茶,只能端碗清水出来招待,好歹把礼数做周全。
郑工头知道他们逃难过来不容易,盖房子的钱也是跟朝廷借的,也不跟他讲那些虚的礼节。
“你们刚来,也不认识人,要是放心我,材料我也一并帮你们包办了。还有我听秦阳说你们预备就在村里面请人?”
迟许:“对,在村里请人就行。”
郑工头微微颔首,接着说:“这样吧,这两件事我都帮你们办了,这房子越早盖完越好,不然等天凉了,弄起来更麻烦。”
“都听郑工头的。”
“那你们是想要好点的,还是差点的,茅草屋也分三六九等,你们应该也清楚,随便糊弄的不是不能住人,就担心没住多久开始漏风漏雨。”
迟许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从长远来看,这房子确实马虎不得。
商议了大概半个时辰,迟许花九两银子把盖房子的一切事物全部包给了郑工头,明天跟他一起去秦阳家里签订契约,先给一半的钱,等全部盖完验收以后再付剩下的钱,两个月以内盖完。
郑工头高高兴兴走了,一路上都哼着小曲儿,见到人远远的就开始打招呼。
“笑成这样,看来这活儿是到你手里了?”他媳妇问。
郑工头得意的嗯了一声,“九两银子全包给我了,一个月我就能给他盖完,到时还能再接点散活儿。”
他们干这行久了,知道怎么盖房子才能又快又好,缩短一半时间完全不是问题。
“美得你,我看天阴成这般,估计又要下连绵雨了。”
“不会,至少也得阴个四五天才下雨,够我把大头的东西准备好了。”
“收了人家钱,事怎么也要办好,你自己警醒些。”
“我又不是第一天接活儿,少操点心……”
解决了压在心头的一件大事,迟许整个人都松快不少,收了碗和凳子,打算进屋跟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结果一只脚才跨进去,立马就发现了不对。
景昱这会儿怎么就睡下了?
背对着他,好似周身也萦绕着一股冷冽的氛围。
迟许站在原地疑惑的摸着下巴,今天他没招惹他吧?怎么就出去了一会儿,回来他就这样了……
“饿了吗?”
他坐在床边,歪着身子去够床里面的人。
景昱在他手爪子碰到自己之前翻了个身,一双眼睛直直瞪着他。
迟许真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语气小心又带了一丝丝试探,“怎么了嘛,昨天你才洗了澡的,又想洗了?”
景昱依旧不开口,像是要用目光把他脸上的皮扒一层下来。
迟许百思不得其解,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不对,他出去之前人都还是好的。
“生气啦?”
“狗爪子拿开。”
迟许讨好的笑着,“晚点给你按脚。”
“不稀罕。”
“我稀罕行了吧。”迟许飞快的撇了下嘴,就没见过像他这样洗脚敷衍了事的。
景昱不知道迟许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今天非得跟他拼命。
想了想上次被按完脚,身上暖烘烘的,说不出来的舒服,骂人的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说出来。
天色渐暗,迟许真的端了水进屋给他按脚,烧水那会儿,他自己好像想明白了景昱为什么生气。
“你整天都懒洋洋的。”
“又没碍着你的事,要是觉得我碍眼,我可以走。”
迟许低着头没吭声,仔细按着手中的脚,脚主人呼吸急促,发着呼呼的气音。
良久,他才开口:“离了我,可没有人给你按脚了。”
景昱冷笑:“我求着你的?”
迟许垂着脑袋,“别生气了,大不了以后每天我都给你端洗脚水洗脚。”
“我才不用你伺候!”
景昱鼻头一酸,眼泪跟冰锥子似的砸到迟许手上。
“我……我自愿的。”
明明肚子里能够安慰人的话一大堆,偏偏这时候一句也找不出来。
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被迫来到这地方,景昱又何尝不是被迫落到了如今这境地。
洗脚水凉了,景昱的眼泪也掉完了。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各有各的惆怅,各有各的伤心。
迟许知道他没睡着,估计心里还在气。
这人比你小五岁,迟许你该大度一点,名声性命都拴在了你身上,你让让他怎么了?
如此想着,他探手过去在他身上轻轻一推,“对不起。”
“我错了。”
“不该当着你的面把钱收起来。”
“景昱,你别把气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你掐我两下出出气吧。”
景昱在黑暗中面无表情的睁着眼睛,整个人随着他的动作晃了晃。
“再碰我,信不信把你的手剁了。”
迟许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了,长松了一口气,得寸进尺的挤过去掐着嗓子逗他,“不生气啦?愿意跟我讲话啦?”
“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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