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巨大的水晶吊灯还亮着。
灯光下，不再是衣香鬓影。
一排排崭新的德国设备，整齐排列，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莫盖站在一台金属3d打印机前。
他没有穿工装，还是那件polo衫，袖子挽到手肘。
他身后，皮埃尔和赫斯博士站得笔直，像两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莫盖伸出手，在操作面板上输入一长串复杂的指令。
打印机的机械臂开始移动，激光束在粉末床上一扫而过，烧结出一层薄薄的金属。
“莫先生，这是在制造……”赫斯博士忍不住开口。
他看不懂。
莫盖输入的模型，不是他所知的任何一种医疗器械。
那结构，更像……某种容器。
“闭嘴。”
莫盖头也没回。
“在你学会怎么分离营养液里的内毒素之前，不要跟我说话。”
赫斯博士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堂堂生物学博士，德·拉图家族生命科学项目的负责人，被一个修车工，当着管家的面，如此羞辱。
皮埃尔对赫斯博士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再自取其辱。
莫盖没理会身后的动静。
他走到另一台五轴数控机床前，将一块黄铜固定在卡盘上。
机床启动，冷却液喷涌而出。
刀头飞速旋转，在黄铜上雕琢出精密的齿轮和卡槽。
一个定时装置的雏形，正在诞生。
皮埃尔看着这一切，眼中只有恭敬。
赫斯博士看着这一切，眼中除了屈辱，还有一丝深深的恐惧。
他想起了莫盖要的那些材料。
硝酸钾，甘油，发烟硫酸……
这个中国人，他到底要干什么？
……
晚餐的餐桌很长，铺着白色的桌布。
银质的餐具，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菲利普·德·拉图坐在主位，身上盖着毯子，切着盘子里的顶级菲力牛排。
动作很慢。
莫盖坐在他的对面，正在对付一只澳洲龙虾。
他的吃相谈不上优雅，但速度很快。
赫斯博士坐在桌子的末尾，面前的食物一口没动。
“莫先生。”
菲利普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你的工作，进展得还顺利吗？”
“还行。”莫盖把最后一块虾肉塞进嘴里，“你的设备太烂，耽误了不少时间。”
菲利普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快，反而露出了笑意。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我听赫斯博士说，你又要了一些……特殊的材料。”
来了。
莫盖放下手里的工具，也用餐巾擦了擦手。
“赫斯博士说，你采购的那些东西，比如硝酸和甘油，是制造硝化甘油炸药的原料。”菲利普看着莫盖，那双鹰一样的眼睛里，带着探寻。
整个餐厅的空气，凝固了。
赫斯博士的腰杆，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
这是他最后的反击。
他不信，这个中国人，能把这件事也圆过去。
莫盖靠在椅子上，端起那杯管家特意为他准备的可乐。
他喝了一口。
“哦，那个啊。”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我管那玩意儿叫‘复合催化消毒剂’。”
“消毒剂？”菲利普皱眉。
赫斯博士几乎要笑出声。
“对。”莫盖放下可乐杯，看着赫斯博士，像在看一个智障。
“你那个所谓的ISo-1级无尘实验室，在我看来，就是个公共厕所。里面的微生物群落，比斯帕小镇的下水道还丰富。”
“你！”赫斯博士猛地站了起来。
“我需要一种能瞬间完成气化的消毒方式，对所有表面进行无差别、无死角的分子级灭菌。”
莫盖没有理会赫斯，继续对菲利普说。
“传统的臭氧或者紫外线，效率太低。”
“我需要把强氧化剂，在密闭空间内，通过高能反应，瞬间气化，形成一种高活性的自由基气雾。这种气雾，能穿透所有缝隙，摧毁一切有机物。”
“硝酸钾提供氧化剂，甘油作为反应基质和稳定剂，至于发烟硫酸……”
莫盖笑了笑。
“那是催化剂。”
“我把它称之为‘瞬间净化规程’。听不懂，是你水平不够。”
一番话，说得行云流水。
每一个字，赫斯博士都能听懂。
但组合在一起，他一个字都反驳不了。
自由基气雾？瞬间净化规程？
这是什么魔鬼理论！
菲利普看着赫斯博士那张憋成紫色的脸，又看看莫盖。
他笑了。
笑得很开心。
“好！说得好！”
“赫斯，听到了吗？这就是专业！”
“我说了，不要用你那套过时的知识，去质疑莫先生。”
菲利普挥了挥手，像在驱赶一只苍蝇。
“坐下，吃饭。不要打扰我跟莫先生聊天。”
赫斯博士的身体，晃了一下。
他跌坐回椅子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完了。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庄园里，彻底失去了位置。
莫盖看着菲利普。
“这种消毒方式，有点危险。”莫盖提醒了一句。
“如果控制不好，能量释放稍微大一点，你那个地下实验室，可能会被炸上天。”
菲利普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我相信莫先生的专业。”
“高风险，才有高回报，不是吗？”
他举起酒杯。
“为了我的新生。”
……
与此同时。
距离德·拉图庄园三公里外的一栋废弃写字楼顶层。
艾德里安·斯特林的情报主管，正站在一群全副武装的男人面前。
房间里没有灯。
只有十几块屏幕，散发着幽幽的蓝光。
屏幕上，是德·拉图庄园的三维模型，上面标注着一个个红色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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