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的第十八个夜晚。
谢天歌难得既不用打扫马棚，也无需轮值守夜。
她早早去了女浴池，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柔软的白色寝衣钗裙。
月光初升，清辉洒满营地，她却莫名有些睡不着。
周遭一旦安静下来，思念的情绪便悄然蔓延，她想念爹爹，想念哥哥，也想念总是无比贴心的阿莹。
就连赫连誉，今晚也罕见地没来她帐前晃悠。
她穿着那身素白的寝衣钗裙，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肩头，竟不知不觉踱步到了马棚外。
她的小马“珍珠”这几日脾气见长，许是还不适应军营环境，竟闹起别扭不让她骑了。
谢天歌也不强求，只是解开缰绳，牵着它在棚外散步。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一人一马身上。少女白衣胜雪，身姿纤细，在静谧的夜色下，美得像一幅不真实的画卷。
谢天歌对着珍珠低声絮语，仿佛它真能听懂一般：“珍珠，你要快点喜欢我呀……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才不让我骑啊。”
她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今日加餐藏了许久的红润苹果，献宝似的递到珍珠嘴边，声音软糯：“珍珠，你看，这是我特意给你留的苹果，可甜了！你尝尝呀？”
然而，珍珠只是偏了偏它高傲的头颅，鼻息喷了喷，既不像嫌弃，也不像要吃，态度不明。
谢天歌微微蹙起眉头，又将苹果往前递了递，几乎要碰到马儿的嘴唇：“珍珠？快吃啊！真的很好吃的！”她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善意。
可珍珠依旧无动于衷。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好看、骨节分明的手从她身侧伸了过来，指尖轻轻擦过她握着苹果的手背皮肤，带来一丝微凉的触感，然后温柔地从她手中取走了那个苹果。
“它要吃掰开的。”
熟悉又好听至极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令人安心的笑意。
谢天歌猛地回头，月光下，慕容笙那张俊美得近乎不真实的容颜瞬间映入眼帘，浅棕色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的星辉。
“阿笙！”谢天歌眼中的惊喜如同烟花般骤然绽放，几乎要跳出来，“你怎么来了？！”
慕容笙低头凝视着眼前披散着长发、穿着寝衣、显得格外乖巧柔和的少女，唇角扬起温柔的弧度：“来看看你有没有闯祸。”
他似乎并不需要她的回答，说完便示意她看自己的手。只见他指尖微微用力，那个红苹果便应声被均匀地掰成了四瓣，露出里面莹白的果肉。
“你再试试。”他将掰好的苹果递到她面前。
谢天歌依言，从中挑了一块最饱满的果肉，再次小心翼翼地递到珍珠嘴边。
这一次，珍珠只是低头嗅了嗅，便张口将那瓣苹果卷入口中，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甚至还发出了满足的轻嘶。
“吃了！它吃了！”谢天歌顿时两眼放光，欣喜万分地望向慕容笙，欢快得像只小鸟，“原来它这么挑剔的呀！”
慕容笙看着她雀跃的样子，眼中笑意更深，轻声打趣道：“嗯，不是和你一样吗？”
谢天歌一边又拿起一瓣苹果喂过去，一边下意识地反驳：“我才不挑剔呢！我什么都吃！”
慕容笙眉梢微挑，慢条斯理地开始细数：“杏子不吃，嫌酸；柑橘不吃，嫌剥起来麻烦；姜丝一点不碰；青豆……若是混在饭里，必定被你一颗颗挑出来……”
谢天歌十分心虚地小声嘟囔：“也不是很多嘛！”
说着，赶紧从他手里拿过最后一瓣苹果喂给珍珠，试图转移话题。
珍珠吃完，竟罕见地低下头，用脸颊温顺地蹭了蹭谢天歌的手指。
这亲昵的举动让谢天歌心花怒放，她立刻抬头对着慕容笙炫耀道，眼睛亮晶晶的：“阿笙你看！它蹭我了！它现在是不是喜欢我多一些了？”
慕容笙望着她因喜悦而格外明亮的眼睛，那里面有月光，有星辰，更有他清晰无比的倒影。他的目光温暖得能将人融化，郑重地点头，声音温柔得如同夜风低语：“嗯。喜欢你很多很多。”
谢天歌开心极了，转头抚摸着珍珠光滑的脖颈，乘胜追击：“那我现在是不是可以……”
她话音未落，忽然感觉腰侧一紧——慕容笙那双温暖而有力的手已经轻轻掐住了她的腰肢。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他稳稳地腾空举起！
慕容笙很高，做这个动作毫不费力。
“呀！”谢天歌轻呼一声，待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妥帖地安放在了珍珠溜光水滑的马背上，视野骤然开阔。
慕容笙站在马下，把缰绳递给她，微笑着帮她补完了后半句话：“可以骑。”
说罢，他极其自然地牵起珍珠的辔头，引着它缓缓向前走去。珍珠也异常温顺，配合着他的步伐，在这片被月光照亮的空地上慢慢绕行。
谢天歌坐在马背上，心情愉悦，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清脆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阿笙，你最近在忙什么呀？”
“北疆新的布防设计，还有一些家族内部的事务。”慕容笙的声音温和而耐心，随着步伐轻轻传来。
“会很累吗？”
“这些事，不算累。”他答得轻描淡写，将所有的繁琐与压力都悄然掩藏在那份温柔之下。
……
夜风轻柔，马蹄声哒哒，伴随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柔对话，编织成一个宁静而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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