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御书房小会后,时光匆匆,不过短短三日,大央北境要塞却突然遭遇了一场猛烈的袭击。原本驻扎在警戒线上的蛮族军队,仿佛一夜之间发生了异变,不知何时竟分出了一支百人先锋队,如饿虎扑食般直冲向大央北军。
这支先锋队来势汹汹,其战术之凌厉、攻击之凶猛,让大央北军完全猝不及防。在这突如其来的猛攻下,大央北军节节败退,防线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战争的号角在这一刻被吹响,原本平静的北境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与厮杀之中。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响彻云霄。
就在北境边防告急时,大央东西南各大军队援军终于赶到,虽然勉强守住了蛮族的一波强劲攻势,但援军也死伤半数,凭借蛮族人超强的恢复能力,估计不出五日,蛮族军队便会卷土重来,而那时也将是北地沦陷之刻。
深夜,北境朔方都护府内,一条直通主府的通道依旧灯火通明,不断有战前汇报传来,而这灯火通道亦是专门为这些传报卒准备的。
主府内,大都护苏擎天直挺挺地坐在桌案前,翻看着案上堆叠如山的传报,憔悴的面容上那浓重的黑眼袋,表明他已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自北地收到蛮族觊觎以来,苏擎天的确没怎么合过眼,时不时哪处塞口告急信传来,又时不时从京城传来一些无用的飞书,看得苏擎天是越发烦躁与恼火。
朝廷的援军来得慢就算了,还一整天发些无用的东西,比如说坚持一会儿马上就胜利…西边的强援很快便到达…西边瀚海都护府的兵力都快搬空了,哪还有什么强援!?难不成是那群秃子?
一想到这,苏擎天简直要气炸了,一直痛骂着朝廷养了一群死神仙和书呆子,到头来,还是他们这群武力匹夫顶着蛮子那大斧硬上,死的也是他们这群忠心耿耿的将士。
“报!!!蛮族人大军压境,约有一千余人!长城要塞,岌岌可危!”
传报卒的话无疑是给苏擎天又一重击,长城要塞一旦被攻破,身后的数万黎民百姓将遭遇血光之灾,北境彻底沦陷也不过数个时辰的事。
“传令下去,让各地长官组织百姓向南寻求书院庇护,让前线的战士们拼到最后一口气!长城要塞,断不可轻易放弃…”苏擎天拍案而起,怒气冲冲地说道,然后拿起身边柜台上的战衣与佩剑,与传报卒一同走出了都护府。
……
“蛮族的战士们!我们的家园就在前方,随我破了这该死的石墙!”冲在最前头的达戈举起手中的巨斧,挥动着手臂,朝着身后数百蛮族勇士喝道。
“破!!!”蛮族战士雄浑的声音响彻四野,城墙也在蛮族人的撞击下不断发出碎裂之声,数十丈高的石墙如今破烂不堪,到处都是巨大的窟窿与裂痕。
突然,西边的黑夜里冒出一道金光,紧接着万丈金光照彻夜空,隐隐约约传来一串又一串的靡靡之音,让血气方刚的蛮族人有些心神不宁,仿佛失去了力气,撞城的石柱轰的一声砸在地面上,甚至差点连手中的石斧都要握不住了。
达戈看着这耀眼金光正不断往营地方向靠近,内心涌起一道不祥的预感,果断下令撤军,然后快速往回跑去。
有人忧愁便有人喜。看着突然退兵的蛮族人,站在长城上调动巨弩的苏擎天又惊又喜,看着西边的金光,突然意识到原来朝廷说的西边援军是真的。
佛国的秃子怎么会来帮我们呢?
就在苏擎天思考之际,身后传来的报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大都护,道门的飞剑符到了,还有焰心丹和回春散,数量都很多。”
一旁的将士们闻言,立刻高兴地大喊道“有救了”,然而苏擎天却阴沉着脸,抓住那名传报卒的领子说道:“把那些东西都拿上来,咱们杀回去!”
这群死神仙,还不如死秃子来得及时呢!
苏擎天狠狠地想着,一边对着还没跑远的传报卒喊道:“都要分散着给,哪里死伤多就多给些回春散!”
随即,苏擎天捡起地上已经沾满了血的鼓槌,深吸一口气,一下又一下地重击在一旁的战鼓上…
“施主且听真言:将此稚子舍与佛国,便是舍一场劫难。我等立地便踏莲西去,不染尔等半分尘埃。”
为首的罗汉合掌低眉,周身泛起淡金色梵光。突然抬眸,瞳孔中卍字法轮流转。
“——若不肯时,这三千婆娑世界...怕要多一处清净道场了。”言罢垂首拨动菩提珠,身后隐约现出一尊佛影。
萨满凝视着身后那道虚幻的佛像,将苦楝紧紧护在身后,举着萨满杖,道:“我蛮族与你们并无半分恩怨,张口就要抢人,是不是太不讲理了?真当我蛮族好欺负的吗?”
那罗汉双手合十,慈悲含笑,梵音低诵:“善哉,善哉……诸位血气通天,贫僧自叹弗如。若强行动此无明之争,不过两败俱伤,徒增杀孽。”
就在萨满暗暗松口气时,那罗汉忽抬眸,眼中似见未来劫火,语气转深:“然则,诸位毁大央长城,屠大央将士,大央岂会容忍?贫僧臆测,大央已经反扑回来了。”
萨满瞪了瞪眼,旋即一脸狐疑地念起法咒,传念至前线蛮族战士身上,果真如那罗汉所言,大央不知何时多了飞剑与毁坏性巨大的焰心丹,正与蛮族的战士们殊死搏杀。
罗汉微微睁眼,看着萨满那不安的神情,随即便满意重闭眼眸,淡淡道:“这稚子身怀‘大因缘’,你们……守得住么?”说罢退步合掌,身后佛像亦合掌,此时无数金色梵文从佛像口中传出,宛如索命字符,慢慢逼近营地中的残兵病将。
“你敢动他们试试!”
一声怒吼瞬间将大片梵音震碎,此时,身上刺青冒着血光的达戈持着血色巨斧奔来,沉重的脚步震得大地似在震颤,一股杀气令罗汉身后的佛像睁开了眼,向达戈放出一道金光,却被达戈一斧劈碎。
“达戈叔叔!”苦楝见到达戈没事,很是开心地喊道。
后者耳朵动了动,却并没有看向苦楝。
“这位施主,你杀气太重,不应存在于这三千婆娑世界,贫僧来助你度化体内杀气…”
罗汉说着,捻出一粒佛珠,指尖轻轻一挥,那粒佛珠便飞速朝达戈胸口飞去,并且越靠近达戈,佛珠变得越大,相反速度却未减分毫。
达戈呼出一口血气,双手抡起巨斧,劈挡与他同大的佛珠,巨大的冲击使他脚底深深陷进地里,达戈嘶吼着,牵动体内气血灌入手臂四肢,大喝一声“给老子碎!”,佛珠在碎裂一声后,顷刻间化为无数碎块。
“给!我!灭!”
达戈蹬地而起,将巨斧抡至脑后,身体形成一个弯月状,扑向盘腿悬在半空的罗汉。
就在这时,苦楝有种不好的预感,紧接着一旁的蛮族巫师夺过他手里的骨刀,然后瞬间绕到他的身后,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并迅速退后,与四周的蛮族人保持安全距离。
“胆敢!”
罗汉收回掌心的业火红莲种,一个闪身绕到达戈身后,金色的佛眼直直地盯着那个叛变的“蛮族人”。
劈空的达戈很快转身,见到苦楝被人用刀架住脖子,气血瞬间涌上心头,发出一声响天彻地的怒吼。
“你!是!谁!”
萨满此时正偷偷念着咒语,但被那假扮的“蛮族人”察觉。
“若再敢动你那嘴,我现在便杀了他!”那女人也不知用了何种手段,此刻她的声线竟然与蛮族人出奇的像。
萨满赌她不敢,继续念着咒语,然而却被罗汉喝止。
“莫要再念!此子若殁,此方净土便再无蛮族——非是渡化,而是……寂灭。”
萨满果然被吓到了,还坚持了一下,很快便停下了,转而乞讨一般对着那女子说道:“要杀便杀老身吧,放过那可怜的孩子吧!”
“为何蛮族人会自相残杀?莫非…”罗汉皱着眉头道。
“她!不!是!”达戈愤怒地说道。
“如果不是,我等应早便有所察觉,怎么可能会让她靠近楝儿…”萨满哀伤地说道。
能够悄无声息地靠近,身上的原本气息就像被屏蔽一般,在这玄天大陆,恐怕只有妖族了,然而…南妖怎么会来到这北境而不被察觉!若真如此,照一照便知…
“跟我走,不走的话,你一定会被佛国抓去。”女子低声对着苦楝说道。
“凭…”苦楝刚想说话却被打断了。
“你是蛮族的灾星,你没发现吗?蛮族祖灵已经死了一个了。”
苦楝突然瞪大了眼睛,联系起一切已知信息,血祭日十八年前便没了,自己今年正好十八。任何人可能忘记祖先,除了蛮族人,这个他比谁都清楚,蛮族人不可能不祭祖,除非祖先已经彻底死去,连灵魂都不在了。而他体内的血晶传承,恰恰印证了那位祖灵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现在蛮族人遭遇佛国的威逼,也正是因为他…或许自己真得离蛮族远一些。
“我可以走,但你又是谁…”苦楝叹息一声道。他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情的利弊他自己能够把握。
“反正不会害你…就像那根银针一样。”
苦楝听到这句话,瞬间就想起了十岁那年,在蛮林的一个小小冲突。
“不是妖?!能够将气息收敛得如此完美的,只有大央监天司的人了!”
罗汉手握铜镜,被气得差点佛心破碎。
“大央国师,此獠我必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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