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楝儿,要记住,蛮林之中有片神秘区域,称之为诡雾,那是比云祖峰还要危险的地方…入则感官丧失,很难再出来。如果你一不小心进去,记得一路往西跑,据说便能找到生路…”
而此时此刻,苦楝发现自己就身处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之中!通常情况下,即使是在黑夜,凭借着他那超越常人的眼睛,苦楝也能够轻松地看清周围的环境。然而,此时此刻,这股迷雾却异常浓密,仿佛是由无数微小的水滴组成,不仅湿润,甚至还带有一点粘稠的感觉。
这水雾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壁,完全遮挡住了苦楝的视线。他努力地想要透过这层迷雾看清楚前方的路,但无论他怎样眯起眼睛,所能看到的也仅仅只有自己的鼻梁而已。
不仅如此,浓密的雾气灌满了他的鼻腔,除了一丝丝腥臭就闻不到其他气味了,甚至,明明感觉自己踩在了枯枝败叶上,但却没有声音…看来自己是真的进入萨满所说的诡雾之中了,现在想起萨满的话,突然感觉漏洞百出。既然进去了感官会全部丧失,那又如何确定哪边是西呢?
苦楝蹲下来,摸了摸脚下被踩碎的东西,确定是枯叶后便找到了方法。似乎触觉还没有完全丧失。既然有枯叶,那么说明自己身边还有植物,凭借自己万物通感的能力,便能读取植物的记忆,即使不一定能确定方向,至少能弄清楚自己周围的处境。
然而,就在苦楝离开时,在刚刚他站过的地方,那些被苦楝当成枯叶的东西,竟然又慢慢粘合在了一起…
苦楝摸着一个粗壮的东西,瞬间有记忆涌入,苦楝此时变成了那个东西,看清了周围的环境——周围几乎没有树木,只有一根根粗壮的石柱,上面刻有一些繁杂的字符,苦楝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他确信这不是现在人使用的文字,他看过萨满婆婆写的那份给大央的兽皮书,方方正正的字和这种歪歪扭扭的完全不一样。苦楝看到缠绕石柱的藤蔓,这才明白自己这读取的是藤蔓的记忆,而非原先以为的大树,然而就在这时,苦楝感到一阵后怕,既然没有树,那叶子又是哪来的?
顺着记忆往下看去,这才明白原来地上都是焦土,偶尔有有几个窟窿,像是曾经填埋过什么…然后,苦楝竟看到了一名僧人,他显得很慌张,在连续撞了几个石柱之后,突然身体一僵便倒在了地上,苦楝还想往后看,但记忆就此中断,再一摸,已经摸不到那面前的石柱了。
正当苦楝迷惑之际,一张黄色的符纸从眼前飞过,仅差微毫便会碰到自己的鼻翼。苦楝立马蹲下,摸了摸地上的碎块,马上明白了是有人用这张符打碎了面前的石柱,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小命。
苦楝真的谢了这该死的诡雾,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实在是太诡异了,甚至连石头被崩碎的声音都听不见。
苦楝背靠在残存的石柱上,疯狂思考着对策,如果仅有触觉,估计真的得困死在里面,呵呵,困死还算好的,若是像那僧人一样不知被什么追着,在极度的惊吓之下活活撞死,那才叫惨…苦楝在心里还打起了趣,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过了好一会儿,苦楝这才敢放松放松发酸的肩膀,不料下一秒就被人用什么东西抵住了脖子,然后又被人在自己脸上一阵摸索,紧接着那人恬不知耻,还要摸他的身子,苦楝当即就一脚踹了出去,连忙起身,撒腿就跑,怎料还没跑出多远,苦楝感到自己忽然动不了了,只是自己的重心已经往前倾,于是便面朝下重重倒在了地上,疼得苦楝忍不住叫了一声。
很快,那个熟悉的手又摸了上来,这次是在他的后背,那人将很有序地从上到下将苦楝的背摸了个遍,停了一会儿,随后苦楝只感觉臀部也传来感觉,当那感觉消失后,苦楝瞬间便能动了,受到这种折磨的苦楝此时神智都有些不清楚了,他猜想那人肯定是有什么能力恢复了感官,竟然能在这诡雾中将他定住,还能闻声寻来,既然看得见听得着,还要这般摸索,那么此人定然是个好色之徒,说不定还不是人…
苦楝想到这里,有些绝望,婆婆说正常人的性取向也正常,但有些变态或者动物却喜欢同性…
苦楝却并不想坐以待毙,又是狠狠一脚蹬了出去,感受到强大的阻力后,苦楝明白是蹬中了,连忙趁此机会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跑,此时他也管不着会不会撞在石柱上了,反正跑就完事儿了,总比留下来被折磨好。
然而苦楝的运气实在太差了,没跑几步就“砰”的一声撞在了一根石柱上,眼前直冒金星,“扑通”一下就倒了下去,那感觉就好像自己的鼻梁骨都要被撞碎了似的。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正准备继续跑呢,突然就觉得自己又被定住了,紧接着就是那只让人无比折磨的手……
苦楝这会儿除了嘴,其他地方都跟被定住了似的,可他才不管别人能不能听见呢,张开嘴巴就开始大喊大叫,不过因为他没什么经验,叫得再大声,骂出来的话也没多少脏字。突然,他觉得耳朵好像被打通了一样,那叫一个清爽!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能听见声音了,哪怕周围安静得很,他也能听到面前人发出的那些细微的响动。
“大央,佛国,蛮族的人可都在找你呢…”
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传来,像是石子落入深井,很是空明。
久违的听觉恢复的瞬间,苦楝感觉听什么都像天籁,不知不觉对面前看不见的青年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那你又是哪一方的人呢?”苦楝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问道。
“道门符箓派,算是是大央人。”青年很爽快地答道。
苦楝心里对此人的印象好了不少,但依旧无法理解他之前的某些行为。
“你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能恢复听觉?”苦楝语气中带有一丝讥讽,将不满之情大胆地刻在脸上。
对方愣了一会儿,缓缓道:“之前的事委实迫不得已,你之前已经还了我两脚,如果你还觉得不解气,那我可以收回我的符,然后给你再踹一脚,咱们可以算是不认识。”
苦楝心里可不想再次失去听觉,但为了显得硬气一些,故意沉默半晌,干咳两下,正要说话,对方便又开口了。
“不过,不管怎样,我还是得奉命完成任务。”
苦楝皱了皱眉头,看来自己很是诱人啊,佛国人,大央人不惜追我追到诡雾来了,也不知道达戈和婆婆他们怎么样了…
“要抓我回去,那就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出这诡雾了。除了你还有别的大央人进来吗?有没有看到蛮族的人?”苦楝耸耸肩,依旧保持随意的语气问道。
“蛮族人自顾不暇,估计没有进来。至于我如何出去,老实说在下亦不知。大央有多少人进来,也不是你操心的事。”
青年的回答反而让苦楝肯觉扑朔迷离,但现在既然都在诡雾里,那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苦楝也不想藏着掖着了,于是便将自己通过藤蔓所看到的事情讲给了青年听。
“看来你的运气还算好,没有碰上那些脏东西。”青年叹息一声道,“我遇见过那些脏东西,它们动起来会有咔咔的响声,若不是提前听到他们的声音,估计我的下场与那和尚所差无几。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用飞剑符探路的原因,如果撞脸就危险了。”
要是这诡雾有其它生灵就好了,或许还可以听听它们的想法,苦楝心里想到。
此时,就在二人看不见的迷雾中,有一双巨大的褐色瞳孔泛着诡异的光,注视着二人。
苦楝莫名感觉一阵心惊,不自觉地往旁边看去,竟然看见那浓浓的迷雾中似乎有一只庞然大物,苦楝还以为自己能看见了,捶了捶眼睛的功夫,那团雾影又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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