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对着夜空发出的灵魂拷问，自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有那大黄狗，吃完了火腿肠，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巴，用那双似乎能看透世间悲欢离合的狗眼瞥了他一下，然后尾巴一甩，潇洒地钻回灌木丛，深藏功与名。
留下林凡一人，捏着口袋里新旧不一的两沓钱，站在晚风里，感觉自己像个刚被两个甲方爸爸同时pUA完的乙方，身心俱疲，且无所适从。
一个系统，铁面无私，只认死理，功德结算抠搜得像铁公鸡。 一个委员会，看乐不嫌事大，打赏全看心情，评价标准玄学得堪比星座运势。 一个未知监控，立场不明，语气冰冷，动不动就“干扰自然法则”、“予以记录”。
这三方大佬，就没一个能给他个准谱！
“这届观众真难带！”林凡哀叹一声，感觉自己不是在还债，而是在同时打三份风格迥异的零工，而且老板们互相还不对付。
他垂头丧气地往那月租八百的城中村出租屋走，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救动物，收益高，但动机不纯会被未知势力记录。 扶奶奶，风险大，收益低，还容易倒欠。 系统任务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着。 委员会的打赏像薛定谔的猫，不知是惊是喜。
“难道就没有一条安全、稳定、收益可观，还能让所有‘老板’都满意的赚功德路子吗？”林凡一边嘀咕，一边习惯性地掏出老人机，想看看时间。
屏幕亮起，两条并排的未读短信依旧刺眼。
他鬼使神差地，手指在那条【‘诸天吃瓜互助委员会’（临时频道）】的短信上长按了一下。
居然弹出了一个菜单——【回复】？虽然选项是灰色的。
但下面还有一个【反馈】选项，是亮的！
林凡心脏猛地一跳！
能沟通？！
他手指颤抖着点下【反馈】。
屏幕跳转到一个极其简洁的界面，只有一个输入框，上面写着：【请输入您的观测反馈或建议（内容将经由审核后，选择性呈报）】。
审核？呈报？
意思就是他发的信息，那边的“大佬”不一定能看到？或者看到的可能是被“编辑”过的版本？
但总比没有强！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激动，开始用毕生所学（主要是写项目汇报和甩锅报告的技巧）组织语言。
他先是对委员会之前的“打赏”表示了“衷心感谢”（虽然觉得他们眼光毒说话损），然后“委婉地”提出了自己在“创造乐子”过程中遇到的一些“小小的困惑”。
【尊敬的委员会大佬们你们好，萌新观测目标林凡冒昧反馈：近期乐子创造过程中，时常感到方向迷茫，标准不清。例如，救助弱小生灵本为善举，为何有时评分高，有时评分低？是否存在隐藏的‘整活KpI’未能领悟？恳请大佬们能否稍稍明示一二，比如更偏爱哪种类型的乐子？是技术流整活？还是情感流互动？亦或是纯粹的沙雕搞笑？若能得蒙指点，晚辈必定更加努力，争取为诸位大佬奉献更多、更优质的乐子！（鞠躬.jpg）】
检查一遍，语气够卑微，态度够诚恳，马屁拍得不动声色，问题也提得清晰明确。
完美！
林凡点击发送。
屏幕显示【反馈发送成功，等待审核。】
他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次至关重要的述职汇报。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另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冰冷短信。
这个…也能反馈吗？
他尝试着同样长按。
果然也弹出了菜单，但选项不同。没有【反馈】，只有一个灰色的【申诉】选项，以及一个亮着的【查询记录】。
申诉不了，但能查询记录？
林凡点了一下【查询记录】。
屏幕跳转，出现一个类似日志的界面，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条记录，正是刚才收到的内容，但后面多了一个状态：【已记录，低优先级】。
低优先级？
林凡琢磨着这三个字。意思是他的行为暂时还没引起对方太大关注？或者说，在对方眼里，他这个“变量”目前影响甚微？
这算是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因为“动机不纯”而被“清理”掉。
但“低优先级”也意味着，从这条渠道获取信息或者资源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看来，现阶段的主要“甲方”，还是系统和那个画风清奇的委员会。
林凡收起手机，回到他那除了一张床、一个破桌子外几乎空无一物的出租屋。
他把自己摔进吱呀作响的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委员会喜欢‘乐子’和‘互动’…系统只认死理，要‘行善’…”
“有没有一种可能…把两者结合起来？”
“既符合系统‘行善’的标准，又能制造出委员会喜闻乐见的‘大乐子’？”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他脑海里成型。
扶老奶奶太传统，救动物虽然有效但似乎上限不高，而且那个未知监控还在盯着…
需要…更需要创意！更需要节目效果！更需要…嗯…整活！
他想起了前世看的那些沙雕视频，那些离谱的社会实验，那些脑洞大开的行为艺术…
或许…
他的目光落在床底下那箱委员会打赏的、还没开封的宠物罐头上。
又想起明天就是周末，市中心步行街肯定人山人海…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羞耻、但一旦成功可能收益巨大的计划，逐渐清晰起来。
干了！
林凡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里闪烁着社畜面对KpI时破釜沉舟的光芒，以及一种即将社死的决然。
他拿出那五千多块钱，仔细数了数。
然后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本市最大的二手物品交易网站和宠物用品批发市场。
第二天，周六。
市中心步行街，人流如织。
然而，今天步行街的入口处，却出现了一道极其“靓丽”的风景线，吸引了百分之两百的回头率。
只见一个青年，头上戴着毛茸茸的、巨大的、略显猥琐的哈士奇头套（只露出眼睛和嘴巴），身上穿着一件紧身的、印着“单身狗，求投喂，救救孩子吧！”字样的奇葩t恤衫。
他面前铺着一张旧床单，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几行大字：
【“流浪动保”行为艺术&线下众筹】 【您每一份小小的赞助，都将化为猫粮狗粮，温暖一个流浪的生命！】 【支持扫码支付，现场直播投喂（地址：xx流浪动物救助站）！透明公开！】 【注：每获得10元赞助，博主将表演一个才艺（目前可选：哈士奇版极乐净土、用鼻子顶宠物罐头、倒立念绕口令等）】
正是林凡！
在他旁边，还立着一个手机支架，上面架着他的老人机——当然，此刻它被林凡谎称为“直播设备”，实际上只是在循环播放一段从网上下载的救助站猫咪打滚的视频。
极致的羞耻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林凡的神经，头套下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他这辈子都没干过这么丢人的事！
但一想到那负一万亿的债务，一想到系统和委员会那奇葩的要求，他硬是咬着牙，挺直了腰板（虽然腿有点抖）。
路人们先是惊愕，随即爆发出巨大的兴趣。
“卧槽！行为艺术？这么拼？” “单身狗求投喂？哈哈哈哈！哥们儿你是懂流量密码的！” “真的假的啊？真捐给救助站？” “表演极乐净土？我要看我要看！我出二十！”
好奇、质疑、同情、找乐子…各种目光和议论将林凡包围。
他硬着头皮，按照昨晚排练好的，用一种悲愤又带着点沙哑的嗓音开始吆喝：“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关爱流浪动物，人人有责！十块钱你买不了吃亏，十块钱你买不了上当…”
有人笑着扫码，转了十块钱。
林凡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为了功德！为了打赏！”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真的跟着手机里放出的音乐，扭动起了穿着紧身t恤、戴着二哈头套的身体，跳起了极其蹩脚、四肢极其不协调的《极乐净土》！
动作僵硬，表情（透过头套眼睛都能看出）视死如归，效果却出奇地炸裂！
“哈哈哈哈！”围观人群瞬间笑炸了，手机拍照声响成一片。
【叮！宿主以…奇特方式募集善款，行为具有正面意义，功德+1。】 【叮！宿主表演才艺，为公众（？）带来欢乐，功德+0.5。】
系统提示音响起。
同时，口袋里的老人机也开始疯狂震动。
林凡一边机械地跳着舞，一边偷偷掏出手机瞥了一眼。
【观测到目标‘林凡’开展大型整活：‘街头卖艺（物理）为哪般？’。行为评价：创意卓越！羞耻度mAx！节目效果拔群！综合评分：+8.8！打赏结算：高级宠物粮一吨（已联系物流配送至救助站，来源清晰）、现金人民币888元（已发放）！】
【未知监控：记录行为：‘非常规募资’。动机分析：复杂。影响力评估：低等。予以记录，维持低优先级。】
林凡跳得更卖力了！
虽然羞耻，但是…双倍快乐！它来了！
然而，乐极生悲。
或许是看他生意太好，或许是那骚气的舞步吸引了不该来的注意力。
“喂！那个戴狗头的！”一声吆喝传来，“谁让你在这儿摆摊的？有许可证吗？你这属于占道经营！影响市容！”
两个穿着城管制服的大叔，面无表情地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林凡：“！！！”
舞步瞬间僵住。
完犊子！光想着系统和委员会，忘了人间还有城管！
（第5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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