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格……不够。”
这冷冷的三个字，就像三根看不到的冰锥，“噗噗噗”地狠狠扎进了清河宗宗主的神魂里！
他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虚空中，刚刚为了换取“永生”，他把一切都舍弃了，满心的卑微希望，可就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碎末！
不够？
他都把元婴真君的尊严扔了，千年修持的道心也跪碎了，换来的，竟然只是这么轻飘飘的一句审判？
那到底什么，才算够啊？！
他一脸茫然地抬起头，那张饱经千年风霜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像孩童般的无措。
旁边的天剑门门主，脸上那原本就带着几分可悲的决绝表情，瞬间凝固住了，紧接着，变成了一种荒诞到不能再荒诞的扭曲模样。
他好想放声大笑一场。
原来啊，他们就连选择去做一条数据狗的资格，都得人家来审定！
沈君兰的目光终于从虚无中收了回来，就好像在审视一堆马上就要报废的零件一样，从这十三个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旧神”身上一一扫过。
“你们的价值，既不在你们的神魂，更不在你们的修为。”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直接在他们的意识里响了起来。
“你们一直引以为傲的千年感悟，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堆到处都是逻辑错误的垃圾代码。”
“你们唯一还有点用的地方……”
她的视线穿透了这十三个元婴真君，朝着北原州域外面，那片更广阔、但也更愚昧的土地望去。
“就是作为反面教材，去告诉旧世界：一个时代，已经结束啦。”
……
半天之后。
中州，万圣盟。
在那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白玉宫殿里，上百名气息深厚得像大海一样的宗主、家主们，正因为一段影像气得暴跳如雷！
水镜里，那十三个被活捉的元婴真君，正对着第一壁垒的方向，像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似的，一遍又一遍地说着自己的“罪行”。
“……我们错就错在，按照天赋来划分人的贵贱，阻挡了大家追求大道的脚步……”
“……错在故步自封，把凡人当成蝼蚁一样看待，其实我们才是天道的蛀虫……”
“啪！”
一个穿着紫金道袍的老者，猛地一挥手，身前的玉案就被拍得粉碎，整个宫殿都跟着嗡嗡响！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胡子和头发都气得竖了起来，眼睛里的怒火“呼呼”地往外冒：“一个边陲之地搞出来的科技邪术，居然敢这么羞辱我们这些元婴修士！那个沈君兰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窃取了天道权柄的大魔头！”
“全民修仙？这简直太荒谬了！”一个手里拿着拂尘的美妇，脸色冷得像冰一样，“一群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废物，就算给他们灌顶，也不过是些能走路的劣质灵石罢了！”
宫殿里，嘲讽和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响个不停。
他们根本不愿意相信，自己花了千年时间才走通的修仙路，会被一群凡人轻轻松松就给超越了。
“盟主！快下令吧！”
一个背着巨斧的壮汉站了出来，声音洪亮得像洪钟一样：“我愿意当先锋，带着三千弟子，把第一壁垒踏平，然后把那个魔女的脑袋，挂在咱们万圣盟的山门上！”
“对！把北原给荡平，让一切恢复正轨！”
“扞卫仙道正统！”
大殿上，众人情绪激昂，一个个都喊了起来。
坐在最上面的万圣盟盟主，是一个面容枯瘦的老人，他慢慢地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
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惧，在他眼神里一闪而过。
不过最后，他还是被大殿里这狂热的气氛给带动了，缓缓地点了点头。
“传我的盟主令，所有宗门都集合起来，三天之后，向北原进军。”
“这一战，是为了让仙道继续存在下去，也是为了给天地正名！”
……
三天之后。
在北原州域和中州交界的地方，有一片枯寂的荒原。
天空中，黑压压的全是人影子！
万圣盟联军到啦！
飞剑多得像树林，法宝密密麻麻像云彩，数万名至少都是筑基期的修士，组成了一个绵延百里的华丽战阵，各种五光十色的灵光，把天空都染得五颜六色的。
每个修士的脸上，都带着那种觉得自己在扞卫正道的狂热和高傲。
他们觉得自己可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然而，当他们的对手出现的时候，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都僵住了。
在地平线上，出现了一道特别整齐的钢铁洪流。
这里面没有飞剑，也没有灵兽。
只有一排排穿着暗银色、线条流畅的作战服，手里拿着造型很奇特的黑色长枪的士兵。
他们迈着一模一样大小的步伐，每走一步，就发出“咔、咔、咔”的金属碰撞声，每一步落下，都让大地轻轻地颤抖一下。
十万大军，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只有一股冰冷、充满肃杀之气、绝对理性的气息，扑面而来。
万圣盟的阵营里，瞬间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哄笑。
“哈哈哈哈！这就是他们说的‘凡人修仙’？一群穿着铁皮罐头的小蝼蚁？”
“连飞都不会，还敢说自己是修仙？看看他们手里拿的那烧火棍，真是要把本座的大牙都笑掉了！”
万圣盟盟主，就是那个枯瘦的老人，不屑地摇了摇头。
他抬起一只干瘦的手掌，正准备下令进攻。
“开火。”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对面的钢铁洪流里传了出来，通过一种扩音法器，在整个战场上响了起来。
下一秒。
十万支“烧火棍”的枪口，同时亮起了特别刺眼的电光！
“滋啦——！”
十万道凝练到极致的银白色能量束，“嗖”地一下撕裂了空气，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瞬间就跨越了几十里的距离！
没有那种特别绚烂的光影效果，也没有震得地动山摇的巨响。
只有……死亡。
冲在最前面的好几千名筑基、金丹修士，脸上的嘲讽笑容都还没消失呢，甚至连自己的护体灵光都没来得及撑开。
他们的身体，还有他们的法宝、飞剑，就在这密密麻麻的能量束攒射下，一下子被洞穿、气化、蒸发得干干净净！
就一个照面！
万圣盟联军的前锋，就这么被彻底清空了！
战场上，出现了一种特别诡异的安静。
所有的嘲笑声，一下子都停了下来。
那个背着巨斧，之前还叫嚣着要踏平第一壁垒的壮汉，呆呆地看着自己胸口出现的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窟窿的边缘光滑得很，一滴鲜血都没有。
他的生机，还有他的金丹，都被这一枪给彻底灭掉了。
“这……这是什么……”
他嘴里喃喃自语着，巨大的身体“轰”的一声倒了下去，砸起一片尘土。
万圣盟盟主那只抬起来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他脸上原本的轻蔑，已经被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惊骇给取代了。
他看到了。
在对面的钢铁洪流里，一个士兵的作战服面甲自动打开了，露出了一张年轻又坚毅的脸。
是李昂。
三天前，他还是一个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的c - 级凡人。
可现在，他只是很冷静地在更换灵能步枪的能量匣，眼神里没有一点波动，就好像刚刚只是完成了一次数值特别精准的射击训练一样。
在他身边，十万名士兵，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整齐得就跟一个人似的，冰冷又无情。
万圣盟盟主的神魂，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普通的战争。
这是一场……工业化、标准化的……屠杀！
他看到的哪里是十万个凡人啊。
分明是十万个，可以被无限复制的，杀戮机器！
他突然就想起了沈君兰说的那句话。
“反面教材。”
原来，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要用自己的毁灭，来证明旧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破碎了！
就在他神魂失守，吓得肝胆都快裂开的瞬间。
一个冰冷、空灵，好像是神只发出来的声音，根本不管什么空间和距离，直接在他脑海的最深处“轰”地炸响！
“盟主，看到了吗？”
“这，才是真正的修仙。”
那声音停顿了一下，紧接着，一道没有丝毫感情的指令，在整个龙国军阵里传开了。
“第二阶段。”
“清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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