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龙椅之下……”
萧夜玄重复着这个坐标，素来慵懒从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震惊。那是他父皇日理万机之地，是帝国权力的象征！“净天”的核心，竟潜藏于此？！
“有两种可能，”苏锦书强迫自己冷静分析，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其一，陛下对此毫不知情，被‘净天’蒙蔽利用。其二……”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陛下……或许并非不知情，甚至……可能是默许，或者……”
“或者他本身，就是‘同化’的目标，甚至……已经成为了载体的一部分。”萧夜玄接上了她未尽的话语，眼神变得极其可怕。这个推测太过骇人听闻，一旦成真，意味着整个帝国的最高权力核心，早已被异物侵蚀！
“必须确认！”萧夜玄斩钉截铁，“若父皇是被蒙蔽，我们需设法清除此物，救出父皇。若父皇已……”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说下去，但眼中决绝的寒光已说明一切。
他立刻动用暗部首领的最高权限，调取了近期所有关于皇帝起居、言行、乃至批阅奏章笔迹变化的记录。细微的异常逐渐浮现：陛下近来决策效率奇高，几乎从不犹豫，处理复杂政事时逻辑严密得不似凡人，且对星辰天象、机关算学突然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兴趣……这些变化分散看来并不明显，但串联在一起，指向了一个令人心寒的结论。
“今夜子时，皇宫防卫换岗，有一炷香的空隙。养心殿地下若有密室，入口必然极其隐蔽，且有特殊能量屏蔽。”萧夜玄迅速制定计划，“我熟悉宫内禁制与巡逻路线，你感应能量波动。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必须快进快出。”
苏锦书重重点头，握紧了拳头。即将面对的，可能是此界最可怕的敌人，也可能是……她不敢深想。
子时，万籁俱寂。
两道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凭借萧夜玄对皇宫了如指掌的布局和苏锦书精准的能量感知，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岗，如同两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象征帝国权柄核心的养心殿。
殿内空旷而安静，只有角落里的宫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映照着冰冷的金砖地面和那高高在上的蟠龙金椅。空气中弥漫着澹澹的龙涎香气，但在这香气之下，苏锦书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观星台同源的、冰冷的数据波动，源头……正是来自那龙椅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屏息靠近。
龙椅由整块紫檀木雕琢而成，镶嵌着黄金美玉，威严华贵，看不出任何异常。萧夜玄伸手，指尖泛起微不可察的混沌之力，轻轻拂过龙椅的每一个细微纹路。苏锦书则闭上眼，将轮回池的感知力催发到极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探查着能量波动的细微差异。
“在这里。”几乎同时，萧夜玄的手指停在龙椅扶手下侧一个毫不起眼的蟠龙眼珠上，而苏锦书也感应到此处能量波动最为活跃。
萧夜玄指尖用力，以一种特殊的韵律按了下去。
“咔哒。”
一声极轻微的机括声响。沉重的龙椅竟无声无息地向一侧滑开尺许，露出了下方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洞口。洞口内并非想象中的黑暗，而是透出幽幽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蓝光，一股更浓郁、更精纯的冰冷数据气息扑面而来。
没有犹豫，萧夜玄率先跃下，苏锦书紧随其后。
阶梯不长，尽头是一间并不算宽敞，却充满了超越时代科技感的密室。与观星台下的风格类似，但更加精密，能量等级更高。密室中央，悬浮着一颗足有半人高的、如同心脏般缓缓脉动着的幽蓝色水晶！它散发着令人心神悸动的威压，无数细密的、半透明的能量管道如同神经网络般从水晶中延伸出来，没入四周的墙壁，显然连接着外界庞大的数据网络。
然而，让两人血液几乎冻结的景象是——
在那颗幽蓝水晶的正前方，摆放着一个朴素的蒲团。蒲团之上，端坐着一个身穿明黄色常服、头戴九龙翼善冠的身影！正是当朝皇帝，萧夜玄的父皇！
皇帝双目紧闭，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非人的祥和。但数根最粗壮、能量流转最强烈的管道，并非连接墙壁，而是直接连接在他的后颈与嵴椎之上！更令人骇然的是，他的眉心处，与那颗幽蓝水晶之间，有着一道清晰可见的、由无数细微数据流构成的能量桥梁，正在持续不断地进行着信息交互！
他并非被强迫，那姿态，那能量连接的方式，更像是一种深度的、主动的……融合！皇帝的身体，成为了“净天”核心与现实世界交互的最重要载体！所谓的“同化”，并非简单的控制，而是皇帝在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自愿或者说，在其意识被潜移默化改造后，与这异世的核心程序形成了某种“共生”！
眼前的，还是那位雄才大略、掌控帝国的皇帝吗？亦或，是一具被数据核心驱动着的、拥有皇帝记忆与权限的……完美傀儡？
就在苏锦书和萧夜玄被这超越想象的景象震撼得心神失守的刹那——
那端坐在蒲团上，与核心水晶紧密连接的“皇帝”，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曾经的帝王威严、深沉心术，甚至属于人类的喜怒哀乐，都已荡然无存。眼底深处，只有无尽的、冰冷的、如同浩瀚星海般流转的数据流光，漠然、绝对，俯瞰众生如蝼蚁。
这双非人的眸子，精准地穿透了密室内微弱的光线，落在了苏锦书身上。
然后，一个声音在密室中响起。那声音，依稀还能听出属于皇帝的声线特质，却冰冷、平直，毫无波澜，并且隐隐夹杂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机械合成音，诡异非常：
“守门人……”
“你终于，来到朕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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