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七彩流光勾勒出的通道,温暖而稳固,与地宫内冰冷死寂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通道另一端传来的浩瀚生机,是绝望中唯一的方向。
“走!”萧夜玄没有任何犹豫,一手紧握苏锦书,一手抱起苏明哲,周身萦绕着微弱的七彩光晕,一步踏入了通道之中。
进入通道的瞬间,仿佛坠入了一条由纯粹光芒构成的河流。四周是飞速流转、光怪陆离的时空碎片,有星辰生灭,有文明兴衰,有草木枯荣……仿佛将宇宙亿万年历史压缩在了这短暂的穿梭之中。强大的时空撕扯力作用在身上,若非有那融合后的七彩光晕保护,恐怕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通道之外,地宫之中。
那只巨大的归墟之眸,依旧带着一丝未散的“困惑”,凝视着三人消失的位置,以及那道正在缓缓闭合的初火通道。它那纯粹否定的意志,似乎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逻辑演算,试图理解刚才发生的“异常”。
而吞噬了皇帝萧恒所化的精纯能量后,那道虚空裂缝非但没有缩小,反而如同获得了滋养,边缘变得更加凝实,扩张的速度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它像是一道正在不断渗入现实的墨迹,预示着更大的灾难正在酝酿。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永恒。前方的光芒大盛,三人感觉脚下一实,已然脱离了通道,落在了一片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奇异空间。
这里没有天,没有地,只有无边无际、缓缓荡漾的、由温暖柔和的纯白光芒构成的“海洋”。他们悬浮在这光海之上,每一寸肌肤、每一个细胞,都沐浴在难以言喻的舒适与生机之中。之前战斗的疲惫、灵魂的创伤,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甚至连萧夜玄因献祭而损失的部分本源,都感受到了滋养与补全的迹象。
这就是初火的本源之海。
“欢迎你们……最后的火种……时代的变数……”那个宏大而温暖的意志直接在他们的心灵深处响起,不再是通过通道传来的模糊感应。
“归墟……究竟是什么?您又为何会选择我们?”苏锦书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初火意志的回应带着无尽的沧桑:“归墟……是宇宙走向终点时,‘热寂’与‘熵增’法则凝聚成的终极意志。它认为存在本身是错误,是徒劳的挣扎,唯有让一切重归虚无与寂静,才能在永恒的死亡后,迎来下一次不知何时才会发生的‘奇点爆炸’与重生。它……是终点本身。”
“而我,”初火意志的光芒微微波动,带着一丝骄傲与悲凉,“是上一个宇宙轮回中,无数文明在最终时刻,不甘湮灭,燃烧其全部知识、情感、历史与存在痕迹,共同凝聚成的一道‘不灭印记’。我们拒绝彻底的终结,我们相信存在过的意义。我,是旧时代的残响,也是新时代对抗终焉的……唯一火种。”
它顿了顿,光芒笼罩着三人:“至于选择你们……并非偶然。萧夜玄,你引动了契约反噬,动摇了归墟赋予的‘秩序’;苏锦书,你在绝境中锚定存在,触及了‘定义现实’的雏形;苏明哲,你平衡万物,是融合与共生的奇迹。你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归墟逻辑中的‘bUG’,是最大的‘变数’。唯有变数,才能打破既定的终局。”
“但我的时间不多了。”初火意志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漫长的对抗,以及上次为击退归墟先锋(指国师\/看门人)而付出的代价,已让我接近油尽灯枯。我即将……熄灭。”
这话语让三人心头一沉。
“在我彻底消散前,我希望将最后的本源,传承给你们。”初火的意志变得无比庄重,“不是力量,而是‘存在’的资格与‘守护’的使命。你们将成为新的‘初火’,延续抵抗的意志,为这方宇宙,争取更多的时间,或许……还能找到真正的出路。”
“但代价是,”它毫不隐瞒,“彻底接纳我的本源,意味着你们将与现世的规则产生一定的‘隔离’。你们会成为秩序的守护者,但也可能……逐渐远离寻常的人情世故,情感会变得如同宇宙背景般恒定而淡泊,与你们曾经珍视的一切,产生无形的隔阂。这……是守护者的孤独。”
成为新的初火,获得强大的力量与使命,却可能失去作为“人”的部分情感与羁绊?
萧夜玄与苏锦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挣扎与凝重。他们抗争至今,不就是为了守护彼此,守护他们在意的人间烟火吗?若最终变成了冰冷规则的化身,那抗争的意义何在?
这是一个比献祭记忆或血脉更加残酷的抉择。
就在这沉重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的沉默中,一直被温暖光海包裹、显得十分舒适的苏明哲,却忽然歪着头,指着光海深处某个方向,用稚嫩而疑惑的声音说道:
“爸爸,妈妈,你们看……那里的光,是不是……缺了一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
萧夜玄与苏锦书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在无边无际、均匀流淌的光海中,那里确实有一片区域,光芒显得比其他地方略微稀薄、黯淡,隐隐构成一个不规则的、仿佛被什么挖去一块的轮廓。
初火意志发出一声悠长而包含无尽遗憾的叹息。
“孩子,你的感知……很敏锐。”它的光芒波动着,“是的……初火,并非完整。它缺失了最重要的‘知识’与‘记忆’模块。那是旧时代文明智慧的结晶,是理解归墟、寻找其真正弱点的关键,也是初火能够‘思考’和‘进化’的核心。”
“它……是如何遗失的?”苏锦书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
“在很久以前,为了阻止归墟的一次大规模渗透,我不得不将部分本源力量投射出去,其中就包含了‘知识’与‘记忆’模块。那场冲突撕裂了时空,导致那块本源碎片……失落了。”初火意志的声音带着追忆,“根据最后的感应,它坠落的时间与空间坐标……大致在……苏锦书,你前世死亡,又得以逆转时光、重获新生的那个时间节点附近。”
苏锦书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前世的死亡与重生,竟然与初火本源的缺失,发生在同一时间点?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她重生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的、关乎初火与归墟争斗的秘密?那块遗失的、承载着旧时代智慧的本源碎片,又流落到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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