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办法，”余扬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能降低他血液的活性？让它变得可控？”
“有。理论上，可以通过基因编辑或者特定抑制剂来调控血液活性。但这里不具备进行这种精密血液实验的条件。北城的研究所可以，但那需要时间”，他的语气变得沉重，“也许需要一年，也许两年，也许……像当初为了让我和其他人能承受你的血液，夏程元花了整整八年那样漫长。没有人能给出一个确切的时间表。”
他们都很清楚，这不是一个可以随意切断、等待的时间段。外面丧尸的攻击越来越频繁，人类的感染率居高不下，每一天都有无数人在挣扎、在死去……谁都等不起那么久。
夏清元的目光暗沉了下去，他想起了夏程元在通讯中提到的那个疯狂而大胆的“备选方案”——让白小北注射高浓度的丧尸病毒原液！观察他体内那神秘的融合能力是否能在与病毒的生死博弈中，在细胞活性被病毒刺激到顶峰又被迫下降的某个瞬间，产生出真正的、可提取的抗体。
但这个方案……他几次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一是他没有丝毫把握，白小北会不会同意？余扬会允许这无异于让白小北在鬼门关前跳舞的事吗？
二是……他心里涌动着一股陌生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是恐惧？是犹豫？还是……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眼前这个坚韧又脆弱的“实验素材”的……不忍？
白小北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一丝不甘，像是在问夏清元，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寻求一个不可能的答案：“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可是我明明变回人类了啊……我的血……为什么不行……”
这近乎绝望的低语，像一根针扎在夏清元心上，也彻底压垮了他最后的犹豫。
他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白小北，声音清晰而冷静，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内容：“有。”
白小北猛地抬起头，黯淡的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微弱的亮光，“是什么？！”
夏清元的视线没有丝毫躲闪，直直看进白小北的眼底，“你，再注射一次病毒。”
白小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夏清元无视他的震惊，语速平稳地继续，像是在宣读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体内可能存在的融合机制，接受注射后也许会再次启动，在吞噬病毒的过程中产生我们需要的抗体。也许……”，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你无法承受，被病毒彻底吞噬，最终变成它们中的一员。”
“你这是在让他用命去赌？！”
余扬的怒吼在实验室炸响，他抱紧白小北，高大的身躯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绝不可能！”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白小北的命。
他经不起第二次失去他，也赌不起！
夏清元试图用数据说服他：“他已经成功融合过一次！而且后两次往丧尸体内注射他的血，确实出现了不同于以往的变化！这说明他的体质具有特殊性，他存活的概率并不算低！”
“那也不是百分之百！”余扬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下，“白小北的命，和其他任何一个人的命一样重要！我可以让你抽他的血，抽多少都行，只要能救人！但你想让他再经历一次那种地狱，想让他再次置身于变成怪物的边缘？我告诉你，夏清元，休想！”
余扬弯下腰，以一种不容抗拒的的姿态，一手穿过白小北的膝弯，一手揽住他的背脊，将人牢牢地、紧紧地打横抱了起来！
那姿态，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绝不允许任何人再觊觎或伤害分毫。
“别说了！”余扬看也不看夏清元，抱着白小北，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夏清元看着余扬决绝的背影，自己也清楚刚才的提议是多么的冰冷和不近人情。那本质上就是把人往火坑里推。
但他心底那份对“答案”的渴望，那份属于研究者的偏执，让他忍不住再次开口，试图搬出最后的“权威”：“夏程元，他……他也是这样想的！他的判断能力，你总该信得过吧？！”
余扬抱着白小北的脚步在门口顿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偏过脸，冷硬的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实验室里：“就算是老师……也不行。”
说完，他不再停留，抱着白小北，身影消失在厚重的防爆门外，留下夏清元一人站在冰冷的仪器和死去的丧尸旁，身影在警报红光中显得格外孤寂。
余扬抱着白小北一路沉默地回到病房，脚步又快又稳。
白小北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带着尚未平息的怒意和一种失而复得般的后怕。
推开病房门，里面意外的热闹。
九队的成员们竟然全都在场！他们似乎正在讨论着什么，看到余扬抱着白小北进来，瞬间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神各异。
白小北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热意迅速从耳根蔓延到脖子。
虽然他和余扬的关系，只要眼睛不瞎就能看出来，但在这么多队友面前，被这样公主抱着回来，还是让他羞窘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下意识地在余扬怀里挣扎了一下，想要坐直身体。
余扬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窘迫，也完全无视了房间里瞬间变得有些微妙的气氛。
他旁若无人地将白小北小心翼翼地放到病床上，动作轻柔地替他整理好刚才抱他时弄皱的衣角，然后细致地把被子拉上来，将他严严实实地塞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目光扫过白小北苍白的脸，声音放缓了问：“要喝水吗？想吃点水果吗？肚子饿不饿？”
白小北连忙摇头，声音还有点不自在：“我……我还好，不饿，给我一杯水就好。”
余扬转身去倒水，动作流畅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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