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里“嗡”的一下，如遭雷击。
“你的意思是，苏栖野给我下的诅咒？”我艰难地开口。
容祈正色道，“就算不是他亲手所下，也定是因他而起。”
我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险些站立不稳，“为什么……”
容祈声调里泛着寒意，“总之，你务必要远离苏栖野，他绝非善类，你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但苏栖野才是！所有靠近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闷得我喘不过气。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他？”我强自镇定，冷声质问。
容祈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口吻也缓和了不少，“小朝，你现在被他迷惑了心智，无非是因为他在你面前刻意表现出一副乖戾又桀骜的模样。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背地里都做过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当初，他还只是一条尚未成年的九尾狐就敢独闯冥界，火烧阿鼻地狱，烧死了整整三千恶魂！
还有什么是他苏栖野不敢干的？”
“等等！”我拧眉，“你既然都说了是‘恶魂’，那苏栖野杀了它们，又有什么错呢？难道任由那些恶魂在阿鼻地狱作祟，便是对的吗？”
容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复杂，“小朝，你太天真了！这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其既定的规则，天界有天界的法度，人间有人间的伦常，酆都自然也有酆都的铁律。
无论是什么原因，都不能肆意越界，妄造杀孽。
他身上背负着的是整整三千条生灵的魂魄，这份滔天业障迟早会引来九幽业火的反噬，将他烧得魂飞魄散，化为齑粉！
你若执意与他纠缠不清，是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的情绪莫名有些激动，神色已失去了那份从容不迫的淡然。
我听完他这番话，心里却出奇地没什么的波动。
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多，心已经麻木了。
又或许，是我潜意识里，并不完全相信他的说辞。
我知道容祈不会故意编造谎言来欺骗我，他所说的苏栖野火烧阿鼻地狱之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但苏栖野究竟做过什么，又岂是他三言两语能够评判的？
善恶对错，很多时候，本就难以界定。
至于诅咒嘛……
“那要如何才能破解这个诅咒？”我追问道。
容祈眉头微蹙，轻轻摇了摇头，“这个诅咒的破解之法，我也不清楚，恐怕只有你的母亲才能知晓。”
“我妈？”我心猛地一紧，“关于我妈，你又知道多少？”
容祈薄唇微抿，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见他这副模样，心中又急又气，却也不想逼他，只能强压着情绪说，“如果你觉得为难的话，就不用说了。”
容祈眼神中露出几丝挣扎，“我只能告诉你，你的母亲她可能并非凡人……”
这一个接一个的晴天霹雳都快把我给震麻了，我所有的认知都轰得粉碎，世界观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我妈不是人，那我是什么？”我喃喃道。
突然想起那天自己跟苏栖野开玩笑，把人和妖生出来的说成是人妖。
这下好了，我成‘人妖’了！
容祈先是一愣，随即猜到了我的想法，失笑道，“你的的确确是人类，这点毋庸置疑。”
他笃定的语气，非但没有让我安心，反而让我更加茫然。
容祈看着我失魂落魄的模样，眸光微黯，嗓音却温柔得不像话，“小朝，不管你是什么，也不管你将来会变成什么。我对你的感情，从未改变过。
我会等你，等到苏栖野被九幽业火反噬……你与他之间的婚契，自然也就随之烟消云散。
到那时候，我会再来询问你的意愿。”
我面无表情道，“我就剩不到一年的寿命了，指不定我和苏栖野谁先死呢，你还是别等了！”
容祈唇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嗓音磁性而低柔，“我会陪你找寻到你的母亲，解除诅咒，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看了他一眼，转身回了房间。
我把自己扔在床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
容祈刚才那番话在我脑海里不断翻涌，搅得我头痛欲裂。
我翻了个身，摸到胸前那块狐仙佛牌，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动静。
这说明苏栖野还在狐族没有回来，否则他听到容祈说得那些话，肯定会炸毛。
我叹了口气，心里却更加烦躁。
那个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跟苏栖野有关吗？
我看苏栖野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应该不像有事瞒着我。
而且他说自己没有被封印之前的记忆，对于未成年时发生过的事都是模糊的，甚至连我这个人都回忆不清。
就算是他给我下的诅咒，估计连他自己也忘了。
那么我们两个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我是拔光他狐狸毛了，还是斩了他一条尾巴，他要给我下这么恶毒的诅咒？
还有我妈……难道真像村民说的那样，我妈其实是鬼，我是鬼生下来的孩子吗？
我脑袋里思绪纷杂，像烙饼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大半宿，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
翌日，一阵敲门声把我吵醒。
我揉着惺忪睡眼把门打开，只见容祈姿态优雅，西装笔挺站在我的门外。
“小朝，车子到了，咱们可以出发了。”
我看着他那张人畜无害的俊脸，强行把起床气咽了回去，转身去洗漱。
快速把东西收拾好后，我走出院子，却见门口停着一辆迈巴赫，黑色车身难掩低调，线条流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由于我们村子的人很少见到这么名贵的车，男女老少已经组团过来围观了。
要不是忌讳这辆迈巴赫停在我家门口，他们估计都要上手摸了。
我指了指那辆车，“你的？”
容祈点点头，淡然笑道，“对，喜欢吗？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家里还有好几辆轿跑，只是这辆最低调，被我拿来当公车用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不用了，我不配，我只配骑小电驴！”
容祈笑了笑，没说什么，体贴地为我打开车门，并用手护着我的头。
我坐进后座里，容祈却没有上来，而是很有分寸的坐到了副驾驶。
黄良则被容祈随手塞进了后备箱，还不忘扔给它两根黄瓜，解渴又顶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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