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古人的思想就是这样的，你不嫁人那就是异类，父母就算再疼爱你，也忍受不了街坊四邻的眼光和口水啊！”
谷清音继续说道，“我讨厌他们这样安排我的命运，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可根本没用。当晚，我便收拾了些细软，离家出走了。”
我忍不住插了一句，“你这行为，放现代社会我觉得太正常了，可放在古代，妥妥的叛逆少女啊！”
谷清音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尽是悔恨与痛苦，“是啊，叛逆。现在想来，我那时的确是太过任性，太过天真了。如果再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踏出家门一步！”
我心里咯噔一下，“你离家出走之后，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谷清音道，“我刚出城没多久，就被一伙山贼给盯上了。他们骑着高头大马，满脸横肉，笑得猖狂又猥琐，将我团团围住。
我当时吓得连呼救都忘了，他们抢走了我所有的细软，还说要将我掠回山里，给他们的大当家做压寨夫人。
我虽然读过不少书，知道些忠烈女子的故事，可真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我除了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我被他们用麻绳捆住了手脚，嘴里塞着破布，像个货物一样被扔进了马车里。
马车颠簸得厉害，我想着自己这辈子大概是完了。
可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我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兵刃相接的厮杀声，还有山贼们惊恐的惨叫。”
我心里一动，来了！
英雄救美的经典桥段！
“然后呢？”我催促道。
谷清音眸色复杂，“然后，马车的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我下意识眯起了眼。
一个高大的男子逆着光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手里的剑还在往下滴着血。
他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衬得面容愈发冷峻，五官像是用锋利的刀精心雕刻出来的，每一分都恰到好处，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寒气。
我看到他身后，那些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山贼，此刻全都倒在血泊里，没了气息。
都是他杀的……
他救了我，解开我身上的绳子，取掉我嘴里的布团。
我当时咳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问我家在何处，要送我回家。
我当时心里已经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可一想到回家就要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那股子倔劲儿又上来了。
我梗着脖子赌气说，‘我不回家！’
他似乎有些意外，眉梢微挑，那双墨黑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
我说，‘我要给你当丫鬟，以此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我差点没一口气呛死，心想姐姐你这脑回路也是清奇，刚出虎穴，就要主动往狼窝里跳啊！
“他听完我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看你这身绫罗绸缎，应该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吧。肩不能提，手不能扛，会做什么？’
我被他轻视的眼神刺激到，立刻反驳，‘你别瞧不起人，我什么都能做！’
他没再说话，解下了自己腰间挂着的一个牛皮水壶，递到我面前。‘那你先去给我打壶水来。’
我当时一心想证明自己，接过水壶就往湖边去，可我从小到大，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哪里干过这种活。
我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想离水源近一些，结果脚下一滑，跌进了湖水里。
湖水没过我的头顶，呛得我口鼻全都是水，我拼命挣扎，却感觉身体越来越沉。
就在我没力气的时候，一道黑影利落地跃入水中，他揽住我的腰，将我托出水面，然后带着我游回了岸边。
我被他救上来的时候，已经淹得半死，浑身湿透，冷得瑟瑟发抖，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咳嗽，把肺里的水都咳出来。
他生了一堆火，火光映着他湿漉漉的脸，轮廓显得柔和了些。
他看着狼狈不堪的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这下你欠我两条命了，打算用什么还？’
我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小声说，‘你说得没错，我不会伺候人，但我还是不想回家。’
他往火堆里添了根柴，淡淡问道，‘为何不想回家？’
‘我爹娘逼我嫁人。’我把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
‘跑？’他似乎来了点兴趣，‘看来你并不中意那户人家。’
我摇了摇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连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知道，谈何中不中意,我只是单纯不想嫁罢了。不想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被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我说完，偷偷抬眼看他。
火光下，他深邃的眼眸里情绪不明，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那你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我茫然地回答。
‘能不能捎我一程？’我鼓起勇气，试探着问。
他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
我摇头。‘你如果是坏人，在那些山贼手里救下我的时候，早就该对我动手了。何必还费这么大劲儿，又救我一次。’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衣服，忽然低笑了一声，‘你说得，也对。’
说完，他开始动手解自己腰间的革带。
我吓了一跳，‘喂！你……你要干嘛？’
他解开腰带，又开始去解上衣的盘扣，动作不疾不徐，神色坦然，‘我要把衣服烤干，否则会着凉。’
他脱下湿透的外衣，露出里面线条流畅的上半身，然后，他将衣服仔细地架在火堆旁的树枝上。
‘你不脱的话，那就等着伤风吧。’
我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热得发烫。
在那个年代，男女授受不不清，别说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就是多看一眼都是失礼。
可他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反倒显得我有些大惊小怪了。
我以为江湖儿女可能都像他这样不拘小节，就咬了咬唇，背过身去，脱下了自己湿重的外裙和罩衫。
里面还穿着中衣和亵裤，虽然也有些湿，但我实在脱不下去。
我将衣服搭在火堆的另一边，然后抱着膝盖，重新坐回火堆旁。
气氛有些微妙，一时间除了柴火燃烧的噼啪声，我们之间再无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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