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嗷—嗷嗷—”
那嚎叫声撕破了林间的寂静,像是一把钝刀狠狠刮在冻僵的树皮上,让人心里直发毛。
“好像是……是野猪!”
苏清风正窝在雪窝子里,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得一个激灵,膝盖上的冻土渣子“簌簌”地往下掉。
他顾不得拍打棉裤上沾着的雪,一把抄起靠在旁边的猎枪,撒开腿就往陷阱方向冲。
鞋子踩在雪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等跑到陷阱边,眼前的景象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那头黑毛畜生像座小肉山似的卡在坑里,少说有一百五六十斤重。
两根獠牙黄里透黑,像两把锋利的匕首,把陷阱壁的冻土刨得沟壑纵横。
最骇人的是它浑身炸开的钢鬃,每根硬毛都支棱着,沾了血后活像刺猬精转世,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狠劲儿。
坑底五根桦木桩已经断了三根,剩下两根深深扎在野猪后胯,随着它的挣扎“咯吱咯吱”作响,像是在痛苦地呻吟。
“好畜生!”
苏清风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眼神中透露出兴奋与警惕,他将枪管稳稳地架在坑沿。
就在这时,野猪突然抬头,两只充血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过来,那眼神凶得能剜肉,嘴角泛着带血的沫子,“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像拉风箱一般。
在向苏清风发出最后的挑战。
枪口刚对准猪脑门,那畜生突然人立而起!
前蹄扒着坑壁,“哗啦”一声带下一大片冻土。
后腿伤口喷出的血箭“滋”地溅在苏清风脸上,热烘烘的血腥味冲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但他顾不上这些,却听见身后“咔嚓”一声。
野猪竟把最后一根木桩挣断了!
“操你祖宗!”
苏清风怒吼一声,扣动扳机时手抖得像筛糠。
枪声震得树梢积雪簌簌直落,然而铅弹却只擦破猪耳朵。
那畜生彻底发了狂,后腿一蹬竟蹿出半截身子!
两只前蹄扒住坑沿,獠牙离苏清风的棉裤只有寸把远,下一秒就要将他撕成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苏清风眼疾手快,抡起枪托狠狠砸在猪鼻子上。
“砰”的闷响伴着骨裂声,野猪“嗷”地惨叫一声,却仍不死心地往上拱。
苏清风心中一横,摸出腰后的猎刀,一个箭步骑上猪脖子,刀尖对准耳后那块月牙形的白毛。
这是老猎人说的“死穴”。
刀身捅进去时遇到层硬膜,苏清风再使劲才“噗”地贯通。
滚烫的猪血顺着血槽喷涌而出,浇了他满手满脸。
野猪浑身痉挛起来,獠牙“咔咔”地啃着冻土,后蹄把坑底刨出个深坑。
苏清风死死压住刀柄,整个人随着猪的挣扎上下颠簸,像骑了匹发疯的野马,但他咬紧牙关,一刻也不敢放松。
足足折腾了半袋烟工夫,畜生的动静才渐渐弱了。
最后那下蹬腿特别狠,把苏清风直接甩到了雪堆里。
他瘫坐着喘粗气,看着野猪的眼珠子慢慢蒙上灰膜,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咕噜”的咽气声。
此时的陷阱已经成了血池。
断木桩上挂着碎肉,冻土被染成暗红色,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苏清风爬过去拽猪后腿时,发现这畜生死不瞑目,獠牙还保持着撕咬的姿势,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拿刀尖挑了挑猪眼皮,说道:“下辈子别贪嘴了。”
苏清风缓了一会,用猪血在额头抹了道杠,咧嘴笑了:“今晚咱能吃杀猪菜了!”
他再次抓住野猪后腿,艰难的拖动了一点点。
“娘的,这畜生可真够沉的。”
苏清风啐了一口,搓了搓那被冻得通红、几乎没了知觉的手,又往掌心狠狠哈了口热气,白雾瞬间在冷风里散开,转瞬即逝。
他皱着眉头,再次打量着陷阱里那头死透了的野猪,血已经流得差不多了,可猪身还是沉甸甸的,少说也有一百多斤。
就凭他这单薄的身子骨,根本扛不动啊。
苏清风四下张望,这雪地里除了几棵光秃秃的桦树,孤零零地立着,啥能帮忙的物件也没有。
要想把这头野猪弄回去,看来只能自己动手做个简易爬犁了。
“得,又得费劲。”
苏清风嘟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从背篓里抽出那把跟随他多年的砍柴刀。
家里大人去干活,他就会帮着家里上上砍柴火。
所以这砍柴刀跟着他的时间最长。
苏清风缓缓走向最近的一棵桦树,桦树皮冻得硬邦邦的,刀子划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他砍下两根粗壮的树枝,这树枝粗细适中,刚好能用来做爬犁的主梁。
接着,他又削去枝杈,动作熟练而利落,似乎这活儿他已经干过无数次。
随后,他又砍了几根细点的横木,这些横木将用来连接主梁,增加爬犁的稳定性。
他随身带着的麻绳不够长,这可难不倒他,他就地取材,扯了几根韧性好的树藤,开始拧成绳结。
他的手指在树藤间灵活地穿梭,不一会儿,就把爬犁加固得结结实实。
“凑合用吧。”他拍了拍爬犁,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虽然这爬犁看起来简陋,但他觉得拖个野猪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才是最费劲的是,如何把野猪从陷阱里弄出来。
陷阱里的血水已经冻成了暗红色的冰碴子,野猪半截身子陷在里面,像座黑色的小山,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苏清风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跳进坑里。
血水染红湿透的棉鞋。
真的凉,都快没知觉的脚趾都又有感觉了。
苏清风双手紧紧拽着猪后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使劲往外拖。
猪身死沉死沉的,冻硬的皮毛滑不溜手。
他感觉自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耗尽,但他不肯放弃,双脚在冰面上用力蹬着,每挪动一点都无比艰难。
“呼——”
苏清风喘着粗气,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被冷风一吹,凉飕飕的,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他抹了把脸,全是血水,接着继续使劲。
终于,在苏清风的不懈努力下,整头猪被拖到了坑沿。
“好家伙,真他娘的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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