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猛地站起身：“团长，尖刀连一百五十号人全副武装，随时能上，就等你一句话！”
新兵连长张洞没开口，但眼神已说明一切：跟和尚一个意思。
王风转头看向徐子林，嘴角微扬：“老徐，你说呢？”
徐子林沉吟片刻：“硬碰硬我们吃亏，鬼子火力猛，这片又是开阔地，正中他们下怀。真要打，就得缩进村子里，把战场往窄里拉。”
王风点头：“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继续。”
徐子林接着说：“就在小牛村设伏，人不用多，关键是要精。弹药紧张，不如集中起来，全给尖刀连用。这一仗，让他们打。”
和尚眼神一亮，张洞却耷拉着脑袋，满脸失落。
要是真按政委徐子林的部署来打，他这个新兵连怕是连枪都摸不上，只能蹲在边上瞧热闹。
王风嘴角微扬：“老徐，行啊，你现在指挥打仗的思路已经很稳了，换成哪个有经验的指挥员，估计也会这么安排。”
徐子林一怔，脑子里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出更合适的方案。
但他心里清楚，王风嘴上夸他，实际上并不认可。
“老王，你既然不点头，那就说明另有打算，你说说看，想怎么干？”
王风站起身，语气沉稳：“你的打法没错，放在一般情况下完全站得住脚。可咱们现在面对的不是寻常局面。眼前这一仗要打，后面的仗也得想。敌人厉害，咱们自己底子薄，这点不能忽视。”
“就拿你刚才说的伏击来说，目标不过是一支日军小队，咱们人多，地形又熟，吃掉他们问题不大。可别忘了，小鬼子单兵素质强，拼起命来狠得很。哪怕赢了，咱们伤得多，折损大，值不值？”
“再说这支队伍本身就有古怪。正常一个小队五十来人，可这支足足六七十人，又不够两个小队的编制。明摆着是为扫荡华北特意加了人手。不止人数，火力恐怕也升级了。这样的加强单位，硬碰硬，吃亏的可能是咱们。”
“还有一点，大家得想想打完这一仗，能捞到多少枪支和弹药。抗战刚开始那会儿，一个普通日军身上背一百多发子弹，咱们缴一次获，全连都能换装。那时候真是‘打了牙祭’。”
“可现在不一样了，小鬼子变精了。他们知道咱们靠缴获补给，早就减少了每人携带的弹药量。最近几次战斗，谁没感觉到？搜十个人，也不见得凑够以前三个人的量。”
和尚一拍大腿：“哎哟，难怪上次俺翻一个鬼子尸体，翻了半天才抠出十几发，差点以为他藏私房弹呢，原来是这缘故！”
“就算咱们在村子里设伏，把这股日军小队全歼，代价也不会小。本就紧缺的子弹打光了，缴获的又补不上多少。一场仗下来，鬼子是杀了一些，可咱们自己也折损人手，装备越打越少。”
“这样的战斗，老徐，你觉得我们撑得住吗？”
徐子林听完，由衷叹服：“团长看得透彻，我心甘情愿地服气。”
和尚立刻站出来提议：“那就拼白刃！每次近身搏杀，小鬼子来不及开枪放炮，咱们缴获最多。”
王风皱眉道：“白刃战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那些鬼子是纸糊的？咱们战士多数刚上战场，三五个围一个都未必占上风。”
“要是团里人人都像你和尚这般能打，老子早就把日本天皇拎来刷厕所了。”
众人哄堂大笑。
和尚挠了挠头，面上尴尬，心里却美得很。
他明白，这是三哥换着法子夸他本事硬。
“老王，别绕弯子了，到底怎么打？”
徐子林急不可耐地追问。
他想看看，能把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的王风，究竟藏了什么招。
怎么打？
这是门学问。
王风冲张大胆儿一挥手：“去，找几根细树枝来。”
“到！”
树枝拿来后，王风在地上清出一片空地，沉声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命令。你们只准听，不准问。有疑惑，等打完再说。”
“先定参战名单。”
“突击队十八人全部上阵。”
“尖刀连和新兵连的连、排、班长全部参加，共二十六人。另外，每连再各选五名战士参战，人选由连长按平时表现决定。”
“非战斗人员一律不参战——炊事班、文书、通讯排，共计五十九人。统一由通讯排排长带队，在后方保护小牛村村民。”
“这么算下来，加上我和张大胆儿，还有政委，这次出战一共四十七人。”
“敌人呢？伪军七十上下，不到我们的两倍。这一仗，不会难打。”
王风开始布置战术：“参战的别得意，没上的也别失落。这次虽然前线人数有限，但除了非战斗员，人人都在行动中。”
“和尚，传令下去，除侦察班和通讯排外，所有人的子弹集中上交。”
“是！”
“作战计划现在展开，数字代号47比70。先说敌方机枪配置。根据过往交手经验，日军小队通常配备两个机枪组，每组四人，一名射手、两名副手、一名指挥官，配一挺歪把子轻机枪。但这次的是加强编制，我判断会有三个机枪组。这些火力点必须第一时间清除，是我们攻击的首要目标。”
王风在空地并排摆上三根长短相近的断枝。
“这三个点交给突击组：朱大志、包太平、李海、郝方。你们四人对付九名机枪相关人员，每人配发30发子弹。具体战术由朱大志统筹。战斗打响后，必须迅速歼灭所有机枪岗位。后续仍要持续盯控，绝不允许任何一名敌人重新操控机枪。”
“是！”朱大志响亮回应。
王风接着在三根树枝下方又放了三根短枝。
“这里对应掷弹筒小组。若是加强单位，应有三至五个掷弹筒，每组两人，总计六到八人。这个任务交给情报组四人：许敬友、张二娃、沈平、老黑。每人30发子弹，一支三八式步枪，武器统一调配。行动由老黑主导。只要敌方掷弹筒发射出第一发炮弹，责任就归你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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