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林深吸一口气:“敌人准备充分,火力压得我们抬不起头。半个时辰不到,阵地上倒下了将近三分之一的人。”
“真是窝囊!”
王风拳头砸向地面,“装备不如人也就罢了,还是仓促应战。”
他顿了顿,目光沉了下来:“之前我和你说过的最坏情况,恐怕要来了。现在百姓还在转移,我们一步也不能退。既然如此,只有一个办法——等鬼子炮停,步兵冲上来时,再打近身战。”
“可你也看到了,照这样耗下去,撑不了多久。”
他盯着徐子林,语气不容反驳:“你现在就带文职人员撤,段鹏会派一个排护送你们去平庄。在那里等我们,不准回头。”
徐子林盯着王风,眼神里透出一丝痛楚,“老王,别拿话糊弄我。我打仗或许不如你,可眼前的事我还看得明白。撤?往哪儿撤?鬼子只要冲进你们这道防线,谁也走不了。”
王风嘴角扬起,一串子弹贴着头顶飞过,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目光沉得像深冬的湖水,不起半点波澜。
“听好了,”他的声音低而稳,“这个世上还没生出能要我命的人。”
“军事上我说了算,这是早就定下的规矩。现在,立刻带着文员走,这是命令!”
“你……”
“老徐,百姓就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王风已转身奔向前线,脚步没给任何迟疑留空隙。
一滴泪从徐子林眼角滑落,在寒风中凝成冰粒,碎在衣领上。
炮火声在耳畔炸裂,他望着那挺直远去的身影,牙关紧咬,唇间渗出血丝,“老王,等我……”
他猛地回头,召集文员与警卫排,“跟我走,马上撤离。”
……
夜色浓重,分不清时辰,天地仿佛被墨染透。
地点仍是公主坟东侧的小路,竹林入口处。
战事胶着。
小佐木大队接连发起猛攻,新三团在王风指挥下死守不退。
第五次冲锋开始了。
日军依仗炮火掩护,步兵如蚁群般从竹林各方向包抄而来。
残垣断壁只剩半人高,战士们搬起青石板垒成简易掩体,蜷身其后。
当敌军因顾虑误伤逐渐收住炮击时,进攻的步兵已推进至原距离的三分之一。
“打——”
王风从瓦砾中站起,抖落满身尘土,嘶吼出声。
嗓音早已沙哑,口中涌出鲜血,那是旧伤崩裂的痕迹。
双耳嗡鸣不止,几乎听不见周围声响。
他视线所及,厚厚的灰烬堆里,一个个身影艰难地爬起。
他们的状态并不比他好多少,团长的命令听不真切,但每个人都知道该做什么——敌人来了,必须守住。
炮火停歇前趴下的战士,最终只有一多半重新站起。
他们晃着头,强忍眩晕与疲惫,再次将身体压向工事,枪口稳稳对准前方。
阵地之上,血与火的拉锯再度展开。
战斗已进入最惨烈的阶段,新三团仅凭尖兵连与警卫连约六百人,硬生生将日军小佐木大队挡在阵地之外长达两个时辰。
五次冲锋,一次比一次凶狠,一次比一次接近阵地,可每一次都被阵地上的战士用血肉之躯顶了回去。
后来的战斗早已不是战术的较量,而是意志与火力的对抗。
子弹打光了就拼刺刀,刺刀弯了就用石头砸,用牙齿咬。
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鲜血,每一道战壕都堆叠着尸体。
王风站在残破的指挥所前,环顾四周,身边能站立作战的人已不足两百。
而对面的小佐木大队同样损失惨重,五次强攻折损三百余人,整支队伍的士气开始出现裂痕。
夜风如刀,寒意刺骨。
炮火炸开的一瞬,火光带来的不仅是死亡的威胁,还有短暂的暖意。
不少战士竟在爆炸过后,本能地朝那余温未散的焦土靠近。
在这片冰封的战场上,唯有不断厮杀才能让身体保持温度,让意识不被寒冷吞噬。
第五次进攻开始了。
在后方观察战局的小佐木脸色阴沉,先前的自信荡然无存。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部队——装备简陋,衣不御寒,却能在如此恶劣条件下死守不退。
四次炮击,数轮冲锋,近四百人的伤亡,换来的仍是那一片低矮工事前堆积如山的尸体。
那些本该被炸得粉碎的士兵,在硝烟散去后,竟一个接一个从废墟中爬起,端起步枪,扣动扳机,继续射击。
他们像从地狱爬回的幽魂,沉默、坚定、不死不休。
小佐木心中泛起一丝敬畏。
若双方装备相当,胜负难料。
但他没有退路,也不会心软。
这一次,他调出两个中队,孤注一掷地压上全部兵力,誓要撕开防线。
黑夜中,敌军影影绰绰地逼近。
阵地后方一片死寂,仿佛所有守军都已阵亡。
三十步……
二十步……
十五步……
敌军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呼吸急促,枪口直指前方。
十步之内,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冻裂的伤口和充血的眼睛。
就在日军即将跃入战壕的一刻,一声怒吼划破寂静——
“打!”
工事后猛然爆发出密集的枪声,手榴弹接连飞出,在人群中炸开火浪。
埋伏多时的新三团战士猛然起身,以最后的力气扑向敌人,展开近身搏杀。
三步!
原本气势汹汹扑上来的日军士兵,脚步早已迟疑,如同踩在冰面上般小心翼翼。
死亡的阴影压在心头,没人敢真正冲在最前。
工事背后静得诡异,炮火停歇后,再无动静。
难道八路军已被尽数消灭?
他们探头张望,试图窥见真相。
一步!
当第一排敌军终于攀上工事边缘,目光扫过掩体后方时,瞳孔骤然收缩——一排黑影正蹲伏在那儿,沉默如石。
呼啦——
数只大手猛然从下而上伸出,一把掐住鬼子脖颈,像拖死狗一般将他们拽入战壕。
惨叫未起,人已消失在土墙之后。
后方队伍顿时混乱。
同伴还在工事上,谁也不敢贸然投掷手雷,生怕伤及己方。
指挥官脑中电光一闪:定是对方弹尽粮绝,欲行近战!
他挥刀怒吼,命令全队加速突进,以刺刀压制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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