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立马摆出一脸无辜：“司领员，这话从哪儿冒出来的？我压根儿没听说过这么档子事。”
“少装糊涂，人家团长都告到司令部来了。”
“嘿嘿，司领员，话可不能乱说。自古借东西讲究白纸黑字，没个凭据，谁信哪？要是他们真有证据，尽管拿出来呗，咱们也好当面说清楚。”
陈一时语塞。
他原本打算趁机敲打一番，可这小子滑得像条泥鳅，死不松口，让他无从下手。
清了清嗓子，他语气一转：“行啊你，不愧是李云龙手下带出来的人。不过你也别得意，刚才包嵩打电话来闹腾，我替你们挡回去了。现在外头没人追债，你们只管装傻充愣——但我倒是好奇，那天到底咋回事？”
王风依旧摇头：“司令员，我真的不清楚啊，听着跟听天书似的。”
年纪不大，心眼不少！
陈冷笑一声：“你还装？空手套装备，趁着227团守沁水县城，把人家整个团的军械卷了个干净，这手段，够狠啊！”
王风叹了口气：“您可冤枉我了。那些破枪烂炮，鬼子攻城时早就炸得七七八八了。那帮人自己吓得屁滚尿流，逃命都来不及，哪还顾得上搬家当？要不是这样，包嵩能白白留给我们一堆废铁？”
陈一时无言。
王风赶紧补一句：“司令员，徐政委刚到，她知道情况，您直接问她吧！”
说完撂下电话，脚底抹油。
徐梓琳接过听筒：“喂，司令员，是我……”
司令部里，陈放下电话，久久不语。
身边的战友们纷纷投来目光。
政委忍不住问：“旅长，你亲自出马，也没问出个所以然？”
陈摇头叹气：“李云龙调教出的这个兵，比他师父还难缠。那小子一口咬定不知道，滴水不漏。”
“他就没解释几句？”
“死不认账。”
众人哄笑起来：“司领员，这回可是碰上对手了！”
陈瞪眼哼了一声，顺手又把李云龙的名字拎出来骂了一通。
参谋长轻笑着对陈说道：“司令员，我们刚才提到的是王风同志，你怎么又把火气撒到李云龙身上了？”
陈冷哼一声：“李云龙这小子跟了我这么久，我的脾气他还能不知道？小王同志老实本分，八成是李云龙那家伙自己嘴上没把门，说漏了话，让小王记了下来。”
众人：……
没人接话，气氛一时安静，倒霉的老李又一次莫名其妙背了锅。
……
债主终究还是来了。
晋绥军2227团驻地远在沁水一带，离太岳村路途不近，团长包嵩自然不会亲自前来。
这次派来讨债的是227团的刘参谋，不知从哪儿打听到新三团团部的位置，带着五六个人就赶了过来。
毕竟是友军，接待的战士态度热情周到。
可惜，刘参谋并没能见到新三团的团长王风和政委徐梓琳。
据战士们说，两位首长去总部参加学习，短时间回不来。
这位刘参谋显然不是寻常人物，至少在处理这类棘手事务上颇有经验，否则包嵩也不会派他出马。
他深谙讨债之道，不急不躁，“既然王团长和徐政委不在，那我就在这儿等几天，等他们回来再说。”
话一出口，人也真就住下了。
可不过过了一天，刘参谋便有些按捺不住。
他原本心思缜密，打算借住在新三团期间，哪怕要不回装备和粮食，也能顺道观察这支队伍的日常训练与管理情况。
知己知彼，带回些有用消息也算不虚此行。
谁知天刚亮，八路军的战士就不见踪影。
就连负责接待的小陈也只是匆匆露了个面，寒暄几句便走了。
刘参谋心中起疑，便带着手下四处转转，想看看这些战士平日都在做些什么。
结果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原来那些战士空闲时，全在田里干活——锄地、挑担、种菜，忙得热火朝天。
这算哪门子军情？
他哭笑不得。
从临汾战役的表现来看，新三团分明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部队。
照理说，这样的战斗力该来自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才是。
难道说，他们的战力竟是靠种地练出来的？
仔细一想，或许还真有关系。
刘参谋默默将这一幕记在心里。
不过，真正让他待不下去的，倒还不是这个。
出发前，他已跟手下打过预防针：这次去新三团，十有八九要碰钉子，得做好长期僵持的准备。
可现实比预想更难熬。
太岳村的日子看似平静，却处处透着一股他捉摸不透的节奏。
一天下来，他竟连个能说上话的干部都没见着。
人不在，事不成，再待下去也不过是干耗。
刘参谋终于明白，这债，怕是没那么容易要到。
“那该怎么办？”
办法其实简单得很，就靠八路军养着，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等到对方实在扛不住麻烦，自然会把欠下的装备和粮食一并归还。
可眼下，早饭落了空也就罢了，刘参谋和随行几人早已饿得两眼发昏。
原指望中午能吃上一口热饭，但日头都升到了头顶，仍不见开饭的动静。
他本想直接开口讨些吃的，可转头一看，周围的八路军战士同样粒米未进，一早就下地劳作，顶着烈日锄地翻土，衣服被汗水浸透，贴在背上。
这一幕让刘参谋说不出话来。
他虽早听说八路军生活艰难，却没想到已困苦至此。
过了一阵，团部来了个年岁不小的老人，大伙儿都叫他老宋。
刘参谋听旁人说，这人是新三团的后勤部长，管着全团的口粮与武器补给。
肚中饥饿难耐，刘参谋终于忍不住问道：“老宋同志，您就是新三团的后勤部长吧？”
老宋应了一声，目光扫过刘参谋一行人身上的国军装束，脸色略显冷淡。
但他记着徐政委的叮嘱，便没多说什么，只平静点头。
刘参谋接着道：“听说新三团的吃饭和装备都是您在管。可我瞧这些兄弟们，早上没吃东西就下地，到现在连午饭都没影儿，长此以往，身体怎么撑得住？”
老宋一听这话，脸色沉了下来：“刘参谋，你这话听着，像是在指责我这个后勤没尽到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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