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感到无比的压抑，只能被逼答应：“表姐也只能做临时工，如果她愿意的话，明日去服装厂找我嫂子吧。”
舅妈脸色一喜：“好，好，我让你舅舅来说，你舅舅怕你不肯。我就说了，都这么亲的亲人，怎么会不同意呢？小秋，方晶也在，要不等外婆上山以后，你们一起聊聊？”
何秋点点头：“行。”
楼下已经在放鞭炮了，外婆要起灵上山了，舅妈急匆匆的说：“我先下去了，你们快来。”
刚刚的对话，白苗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她起床说：“小秋，别放在心里。服装厂还有位置，只要她们干活利索，倒也没有问题。”
何秋叹息一声：“总有被裹挟的感觉。嫂子，快穿衣，我们下去了。”
接下来就是外婆出殡，棺椁抬起，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哭声一片。
外婆终于上山了，何秋只想快速离开方家庄。
然而，从山上回到舅舅家，何秋不认识的亲戚热情似火的把他们四人拉到了堂屋里。
话题无非就是工作的事，他们都有女儿，都过得悲苦，都哀求着何秋能安排一个工作。
甚至让人看不起的方春霞，都成了他们口中的好女人：“方春霞的儿女就是出色，当年你们来方家庄玩，我还抱过你呢。”
“方春霞命好啊，两个儿女，居然是县里优秀的乡镇企业家。”
还有人拿出家里的土特产：“你妈妈最喜欢吃我家干蘑菇，你带去给你妈妈尝尝。”
何秋四人，坐如针毡，就连经验丰富的李俊军，也不知道如何应对这种场面。
还得是柳云，她急匆匆的跑过来，说：“小秋，舅舅有些账目对不上，要你们去帮忙看看。”
何秋还在疑惑什么账目，柳云已经拉着何秋走了，还喊着白苗和何冰：
“你们的车挡路了，开到一边去，别人过不了。”
在柳云强势的掩护下，何秋招呼都没有打，几人匆匆上车，逃一样的离开了方家庄。
路上，柳云打来电话：“小秋，对不起，让你为难了。那些要你安排工作的，都是舅妈娘家的人，也怪我嫂子，她说服装厂老板是你，而且你很好说话，也怂恿着别人去找你。这下就传开了，一窝蜂的堵着你了。”
何秋心有余悸，那种场面，着实没有见过。
还好，总算逃出来了，安慰柳云说：“好了，你也别自责。你嫂子的事，我是必须帮的，无论如何，她也能给姨妈一个好脸色。舅舅家的方晶，也是应该帮，她不容易。”
柳云很是愧疚：“早知道会有这些事，我就不应该要你来。”
何秋笑笑：“没事，李俊军说了，逃避过去，还不如面对过去。你什么时候回城里？”
柳云稍稍心安一些：“我等会儿就回去了，其实，我也不想回来，但是农村的人情你也知道，不来的话，以后家门都进不了。”
何秋同情的说：“是，我和你感受一样。好啦，以后我们在电话联系。”
挂了电话，白苗首先说话了：“以后这种情况，我可以不来的。何冰，不是我不想与你共患难，实在太膈应人了。”
李俊军抓住何秋的手：“我还是要来的，何秋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白苗气得翻白眼：“得了，你就别在我们面前秀恩爱了。以后方家庄有事，你和何冰一起来，我和小秋就免了。”
方家庄还有舅舅舅妈，他们百年之后，也必然是要来的。
当然，那是很遥远的事，现在只想快点回家去睡一觉。
疲惫的回到家，李妈妈煮了早餐：“小秋，喝碗稀饭吧。外婆年纪大了，走了就是去享福了，别太伤心。”
何秋有些恍惚，伤心？
她是流了几次眼泪，可都是别人议论方春霞被她听到了。
至于外婆过世，她好像从未伤心。
李妈妈不太清楚何秋的家庭环境，何秋从来没有提过方春霞和何六斤。
李俊军也不会无聊到跟父母说起何秋不愿意提的事。
李妈妈一直觉得，外婆是这世上，除了母亲以外，最爱外孙的女人。
何秋尴尬的接过稀饭，独自端到餐桌边吃起来。
相比外婆，何秋更想念她的奶奶。
外婆也许曾经爱过她，只是方春霞的种种，气得她把怨恨洒在了何秋和何冰身上。
何秋对外婆的记忆，最深的一次，就是他们把何秋关在外面的那一次。因为她和哥哥很饿很饿，一路上，哥哥说，到了外婆家，肯定可以吃上肉的。
结果，我们连门都没有进去。
方春霞和何六斤的婚姻，更像交易。
爷爷奶奶家里穷，何六斤外貌不扬，还喜欢耍些小聪明，根本就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
方春霞亦是如此，小姑娘的时候就勾搭男人，名声坏透了。
双方父母为了完成任务，把他们凑在了一起，成了一个家。
而何冰和何秋，成了这个家的受害者。
对于孩子来说，吃穿应该不是最主要的，父母的爱，才能让他们安全感吧。
是的，爷爷奶奶过世以后，何秋和何冰就再也没有安全感了。
何秋喝着稀饭，心里莫名的难受，人这一生，寻寻觅觅的，就是安全感。
还好，她找到了李俊军，李俊军给了她一个家，不然的话，这一生何其难熬啊。
李俊军回家以后，一直在与安洁通话。何秋一碗稀饭喝完了，李俊军才挂了电话，何秋也从往事的悲伤中回到现实：“安洁怎么说？”
李俊军平静的说：“她会起诉，必须让大刘和潘富贵坐牢。”
何秋点点头：“也对，安洁不是我哥，她没有人情世故的考虑。”
李俊军笑笑：“她与哥哥不一样，她是商人，必须杀鸡儆猴。第一次手软，以后还有无穷的麻烦。
“对了，安洁让我问你，对于潘小杰和张青如，谁更适合当厂长。她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想好了，微信留言给她就行。”
何秋愣了一下，继而问李俊军：“你觉得谁更合适？”
李俊军脱口而出：“抛开个人情感，我觉得张青如合适。服装厂盗窃，虽然是安洁从监控里面发现了端倪，实际上张青如也发觉了。她经验很丰富，潘小杰嘛，差一点，还需要磨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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